第二百一十五章 炮擊(第2/2頁)

秦清留在遼東的三萬大軍就是分別屬於三州各府的衛所,平日以屯田為主,並非完全脫產的精銳。

衛所的兵士有軍籍,世襲為軍,平時屯田或駐防,有些像世兵制,又與府兵制相似。

在衛所之外,還有邊軍,並非世襲,而是實行募兵制。白鹿先生向天寶帝講解遼東大軍由來的時候,曾說過以遼餉征調各地兵源重建遼東邊軍,這就是募兵。

自世宗皇帝以來,因為衛所制日益廢弛的緣故,募兵制開始成為兵力的重要來源,有名的精兵都是良家子從軍,招募而來的士兵不會終身從軍,這便是營兵。

正因為如此,衛所和營兵有兩套截然不同的官職。

衛所是都指揮使、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千戶、百戶、總旗、小旗。

營兵則是總兵官、協守副總兵官、參將、遊擊、都司、守備、哨官、隊長、什長。

若是幾個總兵官協同作戰,朝廷會派出一位總督居中調度,又稱經略或者督師。

若是武官獨當一面,則會掛印。大魏律制,有事征伐,則命都督佩印以往,旋師則上交所佩印於朝,大將軍印有三,分別是:征虜大將軍、平虜大將軍、鎮朔大將軍,當年秦襄以左都督出征西北,便是掛平虜大將軍印。遼東因為自身需要,又增設了其他名號的大將軍。

如今秦清所率領的遼東大軍便是營兵制,秦清身份特殊,並無明確官職,景修擔任總兵官。秦襄獨領一軍,掛征南大將軍印,可以開藩設府,權勢極大。秦襄與景修最明顯的區別在於,秦襄可以被稱作大將軍,景修卻不能,只能被稱作軍門。

不出意料之外,吳光對於景修的勸降根本不為所動。一炷香的時間轉瞬即過,景修眯起眼眺望著榆關城頭,對身旁哨官吩咐道:“開始攻城。”

不多時後,忽聽得如同夏日雷暴的沉悶震響,連綿不絕。

一瞬間,榆關城面朝北方的威遠門城頭已經被一片濃重煙霧所籠罩,在滾滾白色煙霧之中,又隱約可見火光。

待到煙霧散去,整個城門樓已經化作廢墟。

景修通過手中的“千裏望”,看到眾多惶恐逃散的守城士兵、還燃燒著火焰的斷壁殘垣,以及遍地的屍體。這些屍體或是被炸成兩半,或是燒成焦炭,偶有僥幸活下來的,也是缺胳膊少腿,滿臉血汙,十分淒慘。

景修完全不為所動,打仗就是這樣,素來就有慈不掌兵的說法。

與此同時,一眾遼東士兵正在迅速清理炮膛,重新填彈。

“裝填完畢。”

“裝填完畢。”

“裝填完畢。”

炮手的聲音連綿響起。

負責只會的哨官一揮手,高聲道:“放!”

三十門火炮再次怒吼,炮口吐出長達尺余的紅焰,炮尾處逸散出的巨大氣浪卷起一片草屑泥土。

空氣中響起呼嘯嗡鳴之聲,三十發彈丸仿佛從天而降的隕石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肉眼難見的曲線,落入榆關城中。

彈丸落地,立時炸裂,巨大的氣浪、爆炸的烈火,四散的鐵片,無一不是殺人的利器。同時形成一團團的煙雲,這些煙雲轉眼間連成了一片,幾乎要將榆關城的北門完全遮掩起來,被炸碎的泥土、石塊、建築殘骸、殘肢、屍體不斷被氣浪拋上半空。

城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顫,滿耳盡是風雷之聲,似乎整座榆關城都在顫抖,城內大小建築的梁柱間也有無數灰塵簌簌落下。

昨夜的炮擊,用的是老式火炮,前置裝彈,用實心彈,威力遠不如陰陽宗的新式火炮。所有只是摧毀了城垛和部分守城器械,並未真正傷及城墻,而此時新式火炮的威力,已經遠遠超出了榆關城士兵的想象。

哨官再次狠狠揮下手掌,嗓音已經有些嘶啞:“放!”

在半炷香的時間中,三十門火炮共向榆關城傾瀉有一百五十枚“鳳眼子”,如勤勤懇懇的老農一般將榆關城的北城墻、甕城來回“犁”了一遍。轟隆隆的炮聲響徹榆關城,使榆關城的北城墻被滾滾煙雲籠罩的同時,也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待到煙塵漸漸散去,北城墻已經支離破碎,部分城墻搖搖欲墜,守城士兵更是死傷不計其數,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燒焦的味道,讓人作嘔。

景修放下手中的“千裏望”,喃喃道:“故步自封,抱殘守缺,焉能不敗?唯有開拓進取,方能無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