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王天笑

寧憶制住了齊神宗,不過自身消耗也是不小,氣息有些衰弱。不過以如此代價拿下一位天人境大宗師,還是極為值得的。

寧憶站在冰雕旁邊,似乎在考慮如何將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的齊神宗置於死地。

與此同時,孫妙妙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再望向寧憶的目光就滿是畏懼,而不是先前的忌憚。

難怪都說江湖上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血刀”之名,名副其實。

寧憶取過自己的“清寒”,便要將齊神宗的頭顱斬斷。

就在此時,寧憶心頭驟然生出極大的警兆,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可以稱之為“金風未動蟬先覺”,也可以稱之為“心血來潮”,亦可以說是多年生死搏殺中鍛煉出的一線靈覺。沒有道理可講,可寧憶就是實實在在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一線殺機,不再對齊神宗痛下殺手,而是猛地將手中“清寒”朝身後丟擲出去。

在孫妙妙的眼中,就是寧憶毫無征兆地轉身。因為寧憶出刀速度太快,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自然也談不上驚恐。如果寧憶是對她出刀,那麽她連自己是死的也不知道,不過寧憶的目標不是她,直到她耳畔的鬢發被吹起,她才反應過來。

不過孫妙妙卻沒敢轉身,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僵住了,後背冰涼一片,頭皮發麻。

雖然孫妙妙不敢轉身去看自己的身後,但她可以看到寧憶的表情,然後她只看到了一片凝重,這是寧憶面對齊神宗時從未有過的神態,甚至可以說是如臨大敵。

殿內有了片刻的沉默,無論是寧憶,還是她背後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孫妙妙只覺得兩股戰戰,天人交戰片刻之後,她一咬牙,緩緩轉過身來。

然後她看到“清寒”懸停在半空中,有一根手指抵住了“清寒”的刀尖,讓它動彈不得。而這根手指的主人,是個外表大概有不惑年紀的男子,氣態威嚴卻又不顯得過分誇張,沒有什麽殺氣,甚是內斂。

可就是這麽一個人,便擋住了寧憶的一刀,還是如此輕描淡寫。

孫妙妙下意識地後退兩步,接著就聽到能寧憶終於打破了沉默,“原來是大明官。”

來人正是陰陽宗的大明官王天笑,他與蘭玄霜一戰之後也隨之來到了帝京附近,並且通過以前的老關系聯系上了牝女宗,此後便藏身於邀月洞天之中。只是邀月洞天實在太大,而誰也沒有想到寧憶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所以王天笑未能第一時間現身,好在來得不算太遲。

“寧大客卿。”王天笑並非齊神宗這等人物,並沒有對孫妙妙這等小人物痛下殺手,只是當她不存在,目光一直望向寧憶,“你怎麽來到這裏?”

寧憶道:“自然是有人指引我前來。”

王天笑皺眉沉思了片刻,隨即恍然道:“原來是上官莞,我實在沒有想到,她竟然也倒向了李玄都。”

寧憶道:“上官姑娘是地師的弟子,地師將衣缽傳給了清平先生,便已經說明一切,上官姑娘此舉是遵從師命,沒有什麽好指摘的。反倒是大明官,似乎有些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好一個執迷不悟。”王天笑道,“昆侖洞天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我都不是當事人,地師把衣缽傳承給李玄都,也只是李玄都等人的一面之詞,實在難以讓人相信。”

寧憶道:“大明官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地師在世之時,就不止一次拉攏清平先生,並且有意將上官姑娘嫁給清平先生,雖然被清平先生婉拒,但也可見地師的態度。再有就是,大真人之變後,大明官為何獨自逃走?難道大明官當真不知道宋政的險惡用心?就算沒有地師遺命,大明官身為十大明官之首,如此沒有擔當,其他明官焉能不寒心?上官姑娘焉能再與大明官同道而行?”

都說罵人不揭短,寧憶雖然並非有意嘲諷,但卻剛好說中了王天笑的痛處。大真人府之變後,其他幾位明官四散逃走,不再跟隨王天笑,一則是畏懼李玄都,二則就是王天笑拋棄上官莞的舉動寒了人心。王天笑今天可以拋棄上官莞,那麽明天就可以拋棄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既然如此,倒不如自謀出路。

王天笑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卻也沒有反駁。

有些人可以做決策者和領袖,比如李道虛、張靜修、李玄都、徐無鬼等人,而有些人就只能做副手,比如王天笑、寧憶、李非煙等人,後者有極為出眾的能力,執行決策和輔佐他人都沒有問題,卻做不了領袖,缺少一定的魄力、格局和擔當。

王天笑缺乏必要的擔當和魄力,甚至還不如張靜沉,雖然張靜沉失敗了,但也不失為敢想敢做敢於擔當之人,只是能力有所欠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