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鬥天狗(第2/2頁)

金蟾叟既是依仗境界修為高深,也是依仗身上的寶甲,自負到不閃不避,任由這一劍刺在寶甲的護心鏡上,地動山搖,寶甲上的甲葉簌簌作響,好似風過山林,樹葉嘩啦作響。金蟾叟站在原地,不搖不晃,唯有腳下地面延伸出無數蛛網狀的裂痕。

眾多觀戰之人都是修為艱深之輩,雖然未必能登場比試,但放在江湖上也是名動一方的大人物,見多識廣,什麽場面都曾見過,但見到這一幕,仍舊是心緒起伏。玉虛峰不同於尋常峰巒,乃是道門祖庭所在,山石堅硬無比,經歷了前面數場大戰,至多是留下些許痕跡,談不上毀壞,兩人能踩踏出裂痕,可見修為之深,金蟾叟有此修為不稀奇,司徒玄略竟然能不落下風,便是讓人驚訝了。

見此情景,秦素便要開口相問,李玄都卻是早有預料,說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秘法,當年的我對於這些所謂的秘法沒什麽興趣,我最感興趣的還是那種堂堂正正取勝的手段,待到二十歲之後,我就沒再接觸過清微宗的功法了,就拿這‘七殺劍訣’來說,我便毫不知情,還有大師兄的‘血裳絕仙劍’,我也只是久聞其名,直到今日才算是真正見到。”

秦素笑道:“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你們清微宗竟然也這般藏著掖著,就連你也有不知曉的機密。”

李玄都看了她一眼,刻意束音傳聲,避開秦清和其他觀戰之人,“聽秦大小姐話語中的意思,你是對補天宗上下了若指掌了。”

秦素道:“差不多吧,我爹從來不瞞我,只要我想知道的,他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玄都輕嘆一聲,“我就沒你的福氣,自小到大,我明白一件事情,哪怕是親近之人,也會在有些事情上瞞著你,所以你要學著觀察,自己去想去猜,而且清微宗的風氣,雖然不會故弄玄虛,但也是勾心鬥角。”

秦素正要開口說話,忽聽得一聲巨響,兩人舉目望去,就見司徒玄略與金蟾叟一同前沖,轟然撞在一起,這次可沒有什麽玄妙可言,“七殺劍訣”有多重變化,除了隱秘無形之外,也有決然舍命一擊,此時司徒玄略便是用出此等劍招,與金蟾叟拼了一個兩敗俱傷,金蟾叟本想固守,只是到了此時,也守無可守了,只能硬拼。

兩人分開之後,司徒玄略臉色蒼白,咳嗽不止,乃至於七竅中都流出鮮血,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創傷。不過金蟾叟也好不到哪裏去,發髻被打散,披頭散發,滿臉血汙,不復先前的名士風範。

金蟾叟在等,等司徒玄略耗盡強行借來的修為,重新跌落回本來境界,遭受秘法的反噬。這是他最大的優勢,他的天人造化境是腳踏實地一步步走上來的,穩固無比,而司徒玄略不同,走捷徑借來修為,便如空中搭建閣樓,根基不穩,終歸會有倒塌的一刻。

金蟾叟倒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胸腹之間好似烈火灼燒,方才司徒玄略那一劍,雖然被他身上寶甲的護心鏡擋下,但無形無質的劍氣還是透過寶甲傷到了他的內腑,金蟾叟已經多年不曾受到如此傷勢,以至於他都快忘了這種內傷的感覺,現在重溫此等感受,竟是有些陌生。

便在這時,司徒玄略再度攻至,兩人之間出現無數縱橫交錯的劍芒,繼而劍芒一閃而逝,兩人各自飄退十余丈,方才止住了退勢。

兩道細細的血流從司徒玄略的鼻孔中緩緩流淌而下,鮮血也從血紅之色漸漸透出幾分烏黑,不過司徒玄略並不擦拭,又是一劍攻去。

金蟾叟終於忍受不住這等換傷之舉,大喝一聲,“難道你覺得你能勝過老夫不成?”

司徒玄略面帶微笑,“從始至終,我就沒想過能勝過任何一位隱士。”

金蟾叟喝道:“那你又是為何這般拼命?”

司徒玄略身形如煙,再度出劍,同時他的聲音也從四面八方傳來,“我並不求勝過你們,我只是想讓你們為當年的事情付出一些代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