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觀星台上(第2/2頁)

李道虛的道理很簡單,你們不是要騙廷杖麽,那我就如了你們的意。

這些學子們雖然有心開口反駁,可無奈此時渾身上下,除了還有心跳,血液還在流動,還能呼吸,其他各處,都動彈不得,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

此時已經有好些人在心中暗暗惱恨,你李道虛不過是仗著年長,恃力欺人,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待到我們享譽天下之後,定要將你之所為全部寫入煌煌史冊之中,讓你遺臭萬年。

相較於一眾學子的惱恨,三位大祭酒就只剩下憂慮了,最終還是最為仁厚的司空道玄站了出來,道:“李先生,此舉似乎不甚妥當,你身為長輩前輩,不該與這些晚輩孩子一般見識。”

李道虛點了點頭,“既然司空兄如此說了,我就給司空兄一個面子,不與他們一般見識。”

話音落下,李道虛收起了氣機,這些書生驟然沒了身上的千鈞重擔,卻也沒有能夠立刻起身,有些體弱之人,已經是搖搖欲墜,要互相攙扶著才能起來。

有些學子還要說話,寧奇已經先前一步,喝道:“都退下。”

如今世道,君臣、父子、師徒之間的名分要緊之極,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敢不亡。當初李玄都勸諫李道虛,也是被悟真點破了“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故當不義,則子不可以不爭於父,臣不可以不爭於君。故當不義則爭之,從父之令,又焉得為孝乎”的道理之後,才動了如此念頭。而儒門之中老師和學生之分,更是堪比父子君臣,不容有半點兒差池,此時寧奇開口了,諸多儒門學子自是不敢造次,哪怕心中不忿,也紛紛退下。

直到此時,青鶴居士才開口道:“李先生,久仰了。”

李道虛道:“久聞七位隱士大名,緣鏘一面,亦是久仰了。”

青鶴居士問道:“不知李先生今番到此,所為何事?”

李道虛回答道:“先前我已經說了,一則是為了取回當年所留之書,二則是一賞百花之會,若是諸位隱士能夠不吝賞光,那是再好不過。”

青鶴居士臉色一沉,道:“若是我們不願意呢?”

李道虛笑道:“我已經在此地了,居士要趕我走不成?”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就無話可說了。青鶴居士沉聲道:“既然如此,休怪我等不客氣了。”

李道虛淡笑道:“我倒要看一看,如何不客氣,那日聽聞張道兄火燒金陵府大報恩寺,頗為神往,若是毀去這座觀星台,倒也能張道兄之舉相提並論了。”

話音落下,不見李道虛如何動作,只見李道虛的腳下地面瞬間撕裂出一條溝壑,長有百丈,寬有三尺,深有丈余。

就好似有無形神人一劍劈下,在觀星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劍痕。

剛好處在這一線之上的學宮學子頓時人仰馬翻,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好不狼狽,全然沒了剛才吟詩賞花的風流。

好巧不巧,溫禮的位置就在這一線之上,然後他就毫無疑問地跌落下去,雖然溫禮身懷不俗修為,沒有受傷,但是不免滿身塵埃,想要開口喝罵,又忌憚李道虛的威勢,有氣出不來,被氣得臉色鐵青,嘴唇發抖。

躲過一劫的裴玉見此情景,不由暗笑一聲,然後趁著眾人大亂的時候,悄悄往外走去。他身懷“神境通”,又名“神足通”,就是腳上功夫厲害,若論身法,便是等閑先天境的高手也比不過他,縱然此時人群擁擠,他也如一條遊魚穿梭,很快便離開了人群。

溫仁見此情狀,被氣得臉色蒼白,色厲內茬道:“李道虛,你休要恃力猖狂!”

李道虛撣了撣衣袖上的些許塵土,道:“有道是‘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你們沒有道義,師出無名,我送給你們。諸位,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