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藏書樓(第2/2頁)

且不說溫禮和裴玉如何在蘇憐蓉面前言語機鋒相鬥,此時還有一位不速之客來到了萬象學宮中。

雖然萬象學宮談不上守備森嚴,但其中高手無數,想要瞞過如此多儒門高人的耳目感知,悄無聲息地進入萬象學宮之中,那是千難萬難,可偏偏此人就做到了,不僅做到了,而且閑庭信步,猶入自家後宅庭院一般。

他對萬象學宮顯然是極為熟悉,行於其中,很快便來到學宮中的藏書樓所在。萬象學宮中的藏書樓自然不止一座,可這一座卻是例外,因為其中藏書皆是孤本、善本,而且還是不能流傳於外的百家學說,有道家、兵家、農家、陰陽家、縱橫家、名家、法家,更有儒門生死大敵的墨家學說,都是被儒門先賢們搜羅而來,藏於其中。平常時候,學宮中的學子們是萬萬不能踏足半步,就算是祭酒,也要得了許可之後才能進入其中。書樓中的規矩更是嚴格,沒有大祭酒的允許,不許帶走,不許抄錄,就連觀看的時間也有限制。

藏書樓占地很大,每天都有專人對藏書樓進行打掃,學宮不怕這些人帶走其中藏書,是因為每一本被送到此地的藏書都被儒門先賢下了禁制,尋常人根本無法將書從書架下取下。

夏松是一名寒門學子,不比那些富貴學子平日裏除了讀書還可以飲酒作樂、風花雪月,他在閑暇之余,要在書院中做些零工,貼補自己求學之用。最近一年,他都被安排在這座藏書樓中負責打掃。他感覺自己很幸運,雖然他在萬象學宮中的無數學子中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在這座藏書樓中有幸見到了很多學宮中的大人物。

三位大祭酒的習慣各異,司空大祭酒總是喜歡站在書架下看書,看完之後就會把書放回原處,而溫大祭酒就喜歡把書帶走,寧大祭酒介於兩者之間,他會帶著自己選中的書去二樓,在二樓角落有一個不知何時開辟出的隔間,被屏風隔開,一燈一桌兩椅而已,除此之外,就是在這裏還開了一扇窗,光線良好。除了寧大祭酒喜歡在這兒看書以外,偶爾也會有其他祭酒來這兒,不過通常都是談事。

當然,還有被譽為第四位大祭酒的施宗曦施先生,他也會來這兒,他的習慣不定,有時候站著,有時候坐著,總是皺著眉頭,總是帶著憂慮,這讓夏松常常想起那位同樣是眉頭微蹙的蘇大家。只可惜蘇大家從不來這兒,也許是沒有相應的權限,也許是不想來。

對於書樓中的藏書,夏松並非不好奇,只是有一次他在路過司空大祭酒身邊的時候,無意中掃了眼已經被翻開的書籍,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看清書上到底寫了什麽,甚至還有些頭暈目眩,他趕忙收回視線。萬幸司空大祭酒沒有計較他這個冒犯舉動,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並不嚴厲,卻讓他十分慚愧。

今天,書樓中沒有任何大人物到訪,只有夏松一人,正當夏松做完了今日的差事打算離去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陌生的身影闖入了藏書樓,之所以用“闖”字來形容,是因為他很確信,他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來人不是大祭酒,也不是祭酒。

這是一個老人,滿頭白發被整整齊齊地梳攏起來,然後用一支玉簪束住,身著玄黑色寬袖鶴氅,他徑直來到一座書架前,伸手取下一本墨家學說,隨手翻開,一目十行,翻頁很快,以至於寂靜閣樓中可以清楚聽到翻頁聲。

夏松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就見這位老人隨手點了幾下,幾本書從書架中自行飛出,懸在老人面前,“嘩啦啦”地翻頁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