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口供

李謹風臉色一片灰敗,本來看起來也就古稀之齡的他,一下子好像老了二三十年,十分蒼老。

陸雁冰收了笑,盯著李謹風,一只手輕輕摩挲著腰間的玉佩,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再度開口問道:“她是怎樣許諾的。”

都說萬事開頭難,開了頭之後,李謹風就不像剛才那般死硬,如實回答道:“就是牽線搭橋罷了,那溫夫人對四先生有舊情也有怨念,這一點谷玉笙早就知道,只是她引而不發,想要當作關鍵時候的一記奇招來用。這次上官莞找到谷玉笙,谷玉笙就想到這個法子,讓溫夫人出面對付李玄都,用她的話來說,這叫胭脂刀,就看四先生是否憐香惜玉了,誰成想四先生竟是如此不顧念舊情,沒有半點拖泥帶水,許多手段也就用不上了。溫夫人有句話沒說錯,四先生的確有老宗主之風……”

“少說這些有的沒的。”陸雁冰打斷了他,“說關鍵的,你是怎麽與這位溫夫人勾搭成奸的?”

“是。”李謹風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那是去年中元節,是敬天拜醮的日子,按照以往的規矩,堂主、島主以上都要齋戒沐浴,然後前往方丈島,在宗主的帶領下,向上天拜表。溫夫人便隨著李如風來到方丈島上,我也是在那個時候見到了這位溫夫人。說起這位溫夫人,看著清高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可實際上卻是風騷入骨,最是勾人。我畢竟活了這麽大的年紀,看人還是準的。”

陸雁冰譏諷道:“若是看人準,你怎麽沒有看準四先生?我看你只有看這些不守規矩的婦人才準吧。”

“是,是。”李謹風不敢與陸雁冰頂嘴,所以也不否認,繼續說道:“我料定這位溫夫人不是個安分守己之人,可也知道,她是個心高之人,若是有權有勢之人,諸如幾位先生或是上三堂的幾位堂主出面,她必然是依從的,可我空有輩分地位,卻沒什麽實權,她多半是瞧不上的,我根本沒有機會。此事一直被我壓在心底,也是怪我不小心,元宵節的時候,我酒後失言,把此事說了出來,不知如何被谷玉笙知曉了,後來她來見我,開門見山就提了此事,我答應幫她們做事之後,當天晚上,谷玉笙就把那個姓溫的小娘子送到了我的居處。”

陸雁冰有些興奮地起身來回走了幾步,道:“說清楚些,那位溫夫人是自願的?還是被強迫的?”

李謹風道:“當時又沒人捆住她手腳,她連謀殺親夫之事都做得出來,誰還能脅迫她不成?當然是自願的。”

陸雁冰皺眉沉思片刻,一拍面前的小案,喝道:“好你個老匹夫,事到臨頭,還不肯如實道來,真真假假,你當我是傻子嗎?”

李謹風被嚇得一個激靈,結巴道:“五、五先生明鑒,哪、哪裏不真?”

陸雁冰道:“我問你,到底是谷夫人許諾在前,還是溫夫人勾引你在前?”

說到這裏,陸雁冰目光深深地盯著李謹風,若有所指,“想要覓得一線生機,就想好了再說。”

李謹風一時愣在那裏,似乎明白了什麽,似乎又有些不明白,目光緊緊地盯著陸雁冰。

陸雁冰道:“還沒明白嗎?既然溫夫人是自願的,難道你也是自願的?”

李謹風人老成精,聽到這裏,已經完全明白了,這是要自己改口,他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改口道:“是我說錯了,我重新說。早在谷夫人見我之前,那溫夫人就主動送上門來。事後,她讓我與她一起構陷四先生,我不肯,她就要把我們兩人的醜事抖露出來,還說是我逼迫她,要讓我身敗名裂。她又說,只要我幫她做成了這件事,她就嫁給我。我沒有辦法,只好按照她說的去做。”

陸雁冰露出滿意笑容,問道:“為什麽選你而不選旁人?”

李謹風道:“除了我德行有虧容易控制之外,也因為我輩分最高,四先生修為高絕,地位尊崇,除了老宗主,誰也壓不住他。不過他如今地位高了,愛惜羽毛,便可以用大義、人倫去壓他,他必不敢公然出手打死了我,只能跟我好好講道理,這就落入了圈套之中,這都是溫夫人想出來的主意。”

陸雁冰又問道:“那谷玉笙是怎麽回事?”

李謹風道:“就是谷玉笙指使溫夫人這樣做的。在我屈服之後,谷玉笙就讓溫夫人殺了李如風。”

陸雁冰接著問道:“怎麽殺的?”

李謹風道:“是用‘返魂香’,只要一點就能讓人修為全失,溫夫人下在了李如風的酒中,沒了修為的李如風,直接被溫夫人親手殺了。然後就是上官莞出面,向李如風的屍體中輸入氣機,偽裝成死於‘逍遙六虛劫’的假象。”

陸雁冰點了點頭,“很好,這樣就都能對上了。此事主謀是谷玉笙,外敵是上官莞,這兩個女子裏應外合,害死了李如風副堂主,又意圖嫁禍清平先生,往大了說,這是破壞和議,阻礙道門一統,實乃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