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拿下

陸雁冰出來天罡堂,往八景別院行去,一路上沒遇到什麽波折,順利來到堂上。

李道虛說是議事,其實和議並未有什麽實質進展,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不時有人看向門外,當陸雁冰出現的時候,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陸雁冰被嚇了一跳,停在門檻外,一時間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

最後還是李道虛開口道:“進來吧。”陸雁冰這才走進正堂,也不著急入座,而是取出那兩個被她以火漆封好的大信封。

李道虛問道:“這裏面是那些人的口供?”

“正是。”陸雁冰雙手托舉兩個信封,“請呈師尊閱覽。”

李道虛沒有立刻回答,其他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整個大殿出奇地沉寂。

李元嬰和谷玉笙又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些焦急。

先前他們以議事為借口拖住了張海石和李非煙,讓張海石和李非煙不能去幫李玄都解圍,可他們也被束縛在這裏,當陸雁冰審訊李謹風等人的時候,他們同樣什麽也不能做,只能靜靜等著結果。

現在,結果來了。

陸雁冰是個墻頭草不假,可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她萬不可能再去做墻頭草,必然要選擇一邊了,他本來有機會拉攏陸雁冰,但經過幾番斟酌之後,還是選擇了李太一。李元嬰能給出的許諾就那麽多,給了一個就不能再給另一個,拉攏了李太一就不能再拉攏陸雁冰,那麽陸雁冰站在李玄都那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李元嬰望向陸雁冰,陸雁冰卻不看他,只是低著頭,等著李道虛讓她把手中的供狀呈遞上去。

陸雁冰知道李元嬰在看她,心中升起一股快意。當初李玄都倒台失勢之後,李元嬰成為宗主,陸雁冰不是沒想過投靠李元嬰,最開始的時候,李元嬰也接納了她,不過陸雁冰很快就發現李元嬰並不把她當成一回事,只是口頭上擡舉,並無什麽實際舉動,後來陸雁冰被李太一羞辱,也不見李元嬰幫她出頭,她就看明白了,自己想投靠,李元嬰卻不把她當成自家人。

反觀張海石和李玄都這邊,那可真是天上地下,哪怕她曾經隨風搖擺,但兩人都不與她計較,陸雁冰明白,這是不跟她一般見識,說到底還是把她當作是小孩子看待,可小孩子總好過外人不是?人心都是肉長的,除了利害之外,也得講一講情分,還得講一講好惡,在李玄都回來之後,她當然要站在李玄都這邊,除了因為自己的前程以外,也是要給李元嬰一個好看,你不是覺得李太一厲害嗎?那我就讓你看看,到底誰更厲害。在這種事情上,李太一天賦再高,修為再高,只要高不過天,高不過老宗主,那都是徒勞。

李道虛望向陸雁冰,問道:“他們都招供了?究竟有無外人指使?”

“回師尊,他們都招了。”陸雁冰恭敬道:“的確有外人指使,內外勾結,意圖阻撓和談,破壞道門一統。”

殿內所有人都明白,這是拔劍了,顯然陸雁冰不打算小事化了,而是要把事情鬧大,事情越大,罪責也就越大,劍落下來的時候,也就越疼。

李元嬰、谷玉笙這時候都真正緊張起來,目光全都望向陸雁冰。

李道虛問道:“都有哪些人?”

陸雁冰並未直接回答,而是道:“此事牽涉之人,都在供狀之中,請師尊明察。”

正堂中的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是凝固了。

李道虛從主位上緩緩起身,來到陸雁冰的面前,從她手中接過兩個信封。

李元嬰坐在那裏,緩緩閉上了雙眼,不過眼皮還在微微顫動,顯示出他此時的內心並不平靜。

坐在李元嬰對面的李玄都卻是老神在在,兩眼虛虛地望著上方,似是在出神,目光沒有落在任何地方,臉上也不曾露出任何神色。

秦素低頭看著探出裙擺的鞋翹,好似事不關己。

張海石望向陸雁冰,並不掩飾自己的欣慰和贊賞,李非煙則是望著李道虛,觀察李道虛的神情變化,她也是唯一敢於如此直視李道虛之人。

李道虛對於這個是師妹也是妻妹的女子還是頗為寬容,不僅沒有顯露不快,反而還回望了她一眼,問道:“若煙,依你的意思,我該不該看這份供狀?”

李非煙道:“有什麽該不該的?當然要看,不僅師兄要看,最好也傳閱給在座諸位都看一看,若是師兄有什麽不方便之處,我這個做師妹的也可以代看。”

說罷,李非煙果真就起身,向李道虛走去。

對於這一幕,李玄都、李元嬰、張海石、李道師、陸雁冰等人都見怪不怪,未曾接觸過李非煙的谷玉笙和李太一卻是驚訝非常,他們從未見過有人敢對老宗主如此不敬,谷玉笙忽然明白,為什麽李非煙被大天師抓住之後,李道虛從未向正一宗要人,如果她是李道虛,有這樣一個師妹,她大概也會做類似的決定。她也明白李道師為何會落下心病,對於這個結發妻子從來都是束手無策,這才是真正的大小姐脾氣,嬌縱跋扈,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