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釋經(第2/2頁)

李謹風道:“雁冰的好意,老夫心領了,其實老夫也是聽旁人說起的。”

“旁人?哪個旁人?什麽旁人?”陸雁冰故作驚訝道,“師兄昨日到的觀海樓,老祖宗今天就聽說了這些事情,不可謂不迅速,就是軍情如火的八百裏加急,也沒有這般迅速。還是說,有人也給老祖宗發了飛劍傳書?那人是誰?老祖宗不妨把他也請出來,我倒要問問他,沒事給一位隱退多年的老祖宗發飛劍傳書到底是何居心!”

“陸雁冰!”李謹風板起臉,加重語氣,“我在這裏說正事,你不要說東說西,也不要動不動就扯到老宗主身上,你不要以為胡攪蠻纏就可以把此事遮掩過去!”

李玄都淡笑道:“冰雁,老祖宗都這麽說了,那就給老祖宗一個面子,讓他老人家把話說完,省得說我們是胡攪蠻纏。”

陸雁冰點頭道:“好,就看在師兄的面子上,給老祖宗一個面子。只是老祖宗不要想著倚老賣老,否則自有二先生與你分說,二先生的脾氣,老祖宗應該是知道的,即便是老宗主,也要讓他三分。”

李謹風被陸雁冰這個說法氣得不輕,險些背過氣去,好在他也是練氣修道多年之人,有修為在身,轉瞬便調勻了氣息,不過還是鐵青著臉龐,說道:“剛才雁冰說要證據,來人,把屍首擡上來。”

話音落下,又有四名弟子擡著一口棺材過來,圍觀的一眾堂主和島主立時分開,讓出一塊空地。

見此情景,李玄都不由擡頭看了眼八景別院的坤門。他不驚訝於這些人準備齊全,正所謂做戲要做全套,他只是想起了一件事,以李道虛對清微宗的掌控力,這些人想要瞞過李道虛,在蓬萊島尤其是八景別院的門口上演這樣一出好戲,那是絕不可能的,此舉必然是得到了李道虛的默許。

李道虛為什麽要默許這樣一出鬧劇呢?李玄都思索片刻,很快就有了答案,因為李道虛要與儒門做交易,或者說李道虛既要和談,也要安撫儒門,他不僅要兩頭下注,而且要兩頭通吃,所以他向李玄都提出了擱置分歧只談道門的說法,又默許了儒門中人找李玄都的麻煩。如果儒門中人沒能奈何李玄都,那不關李道虛的事情,給你機會了,你自己不中用。同理,如果李玄都沒能解決掉儒門的麻煩,破壞道門和談的罪名也落不到李道虛的頭上,是李玄都這個中人辦事不利。

所以在這個過程中,李道虛是唯一能掌控局勢之人,但他絕對不會出手,只會作壁上觀,坐山觀虎鬥,從中漁利。

想到這兒,李玄都全明白了,今天這一關,只能靠他自己去闖,這個麻煩,也只能他自己去解決。不過他對李道虛並無什麽怨氣,因為關乎到宗門大事,站在宗門的利益上,宗主必須拋開個人情感。李道虛無疑是一位合格的宗主。再者說了,此事還關乎到李元嬰,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好厚此薄彼。退一萬步來說,若是和談能一路暢通無阻,那還要李玄都做什麽。

棺材落地,可以看出是一口嶄新的棺材,畢竟以溫夫人的年紀來說,她的丈夫年紀不會太大,正值壯年的人,也不會像老人那樣早早預備壽材。

李謹風來到棺材旁邊,說道:“如遠是天牢堂的副堂主,若不追究,如遠沉冤不雪,不僅僅是溫夫人痛心,我清微宗的顏面何在?所以萬不能饒了元兇巨惡!”

李玄都這才知道溫夫人的亡夫名叫李如遠,他望向溫夫人,放緩了聲調,“溫師姐,我這次返回清微宗,是為了道門和議一事,此事不僅關乎清微宗,上系整個道門千年基業,下關正邪之爭和儒道之爭,這其中波譎雲詭,深不見底,當年大先生司徒玄策,便是因為此事送了性命,我師娘也間接因為此事而死,可以說是一步踏空,便會萬劫不復。所以我最後奉勸你一句,不管那些人是威逼還是利誘,不管你遇到了什麽事情,都是小事,都可以說出來,有冤情終可昭雪,是過錯回頭有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