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壽宴(第2/2頁)

李玄都點了點頭,說道:“老汗十分貪心,他想要齊頭並進,一邊繼續謀求續命之法,一邊在自己可以掌控的範圍之內為新王鋪路。只是如此一來,哪怕是王庭中權力最大的老汗也力有不逮,所以他想要借助外力來幫他做成這些事情。”

月離別立刻明白過來,“遼東。”

李玄都笑了笑,“可惜我不是真使者,不過我不介意做一回使者。”

月離別的神情極為復雜,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隨著李玄都與老汗見面,局勢的發展已經徹底脫離了她的預料,甚至她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為了保住性命的權宜之計,會將整個金帳拖入萬丈深淵之中,而她會成為金帳的罪人。

李玄都看了月離別一眼,說道:“那顏,我奉勸你一句,王庭恐有大變,在小閼氏的壽宴之後,如果有可能,最好離開此地。”

月離別一驚,“公子什麽意思?”

李玄都說道:“權位之爭,哪有不死人的,殃及池魚更是尋常,在這種時候,兵權和武力才是最可靠的依仗,可惜那顏兩者都沒有。我雖然許諾會保護那顏的安全,但必須是在我的力所能及範圍之內,待到大變起時,我能否自保尚且難說,更何況護那顏周全。”

月離別默然。

李玄都轉身離去。

次日,李玄都和月離別一起走出那顏府邸,月離別下意識地回首望去。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明媚的陽光映照在屋頂的積雪上,明晃晃地紮眼,甚至讓周圍的其他景象都變得模糊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月離別覺得這一幕場景分外不真實。

朔風吹過,帶著刺骨的寒意,沒有半點兒溫度,就像刀子劃過。一股難言的情緒在月離別的胸中湧動,讓她有點分不清驚惶還是悲傷,她甚至生出一個荒誕的想法,她就是一個將要踏上刑場的人,這風就是劊子手的刀,隨時都會從她的脖子上劃過。

就在這時,月離別忽然感覺天色一暗。她下意識地擡頭望去,只見明媚的陽光被一塊巨大的陰雲遮擋,太陽只能徒勞地將陰雲的邊緣照亮,仿佛給它鍍上了一層金邊,這塊陰雲也在地面投下了一個巨大的陰影,將小半個王庭籠罩其中。月離別極目望去,她的腳下是昏暗的,仿佛站在樹蔭下,而極遠處老汗的金帳卻仍舊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之中,耀眼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