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四大婆娘

秦素趕忙還禮道:“早就聽紫府多次提起李公子,今日終於得見真容。”

李如是微微一笑,沒有多言。

秦素這時才好好打量了下李玄都口中的左膀右臂,只見李如是大概三十歲左右的相貌,氣態儒雅,像一名書生多過像一名劍客。總體來說,李如是與寧憶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像,寧憶的氣態透著一股滄桑和暮氣,就像一方碧湖,表面上碧波蕩漾,水面下卻是泥沙混雜,李如是更像一方池塘,相較於大湖要清澈許多。當然,這不是說李如是沒有心機城府,而是他沒有寧憶那樣的坎坷經歷,在心境上更為澄澈,遠不似寧憶那般渾濁。

李如是又分別與寧憶等人相互見禮。

秦不二笑道:“那日曾在枯葉島上與李公子見過一面,相談甚歡,本以為一別之後不知何日再能相見,未曾想今日有緣在此相會。”

李如是笑道:“我也沒有想到會在數千裏之外的雙慶府再與秦前輩相見。”

秦素問道:“二姨與李公子是舊相識?”

秦不二點頭道:“李公子先前駐守的枯葉島位於東海與北海交界,上次我被老爺派去鳳鱗州辦事,返航時因為躲避颶風的緣故,船只漂流到了枯葉島,由此與李公子相識。”

秦素點了點頭。她倒是知道家裏與鳳鱗州有貿易往來,傳說中的鳳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裏,洲四面有弱水繞之,鴻毛不浮,不可越也。只是秦不二所說的鳳鱗州非傳說中的鳳鱗洲,此鳳鱗州與遼東、齊州隔海相望,足有數州之地大小,盛產黃金,與位於南海彼端的婆娑州一樣,都是海貿興盛之地,三大宗門也正是由此發跡。

略作寒暄之後,李如是問道:“不知四先生正在何處?”

秦素說道:“他正在閉關,至於出關時間,應該就在這一兩日了。”

正說話時,忽然有一人笑道:“雲何,許久未見,近來可好?”

李如是微微一怔,他名為如是,既是包含了輩分範字“如”,也有就是如此之意,故而他的表字是雲何,取自古人的一句詩:“心通豈復問雲何,印可聊須答如是。”

李如是順著聲音望去,就見李玄都不知何時出現在幾人不遠處。

李如是面露激動之色,立時朝李玄都行禮道:“四先生安好。”

李玄都伸手扶起他:“雲何不必行此大禮,如今我已經被師父逐出師門,師父雖然沒說不認我這個弟子,但也不許我再以清微宗的名號行事,所以我已經不再是什麽四先生了。若要細論起來,我還要稱呼你一聲師兄,若是雲何不嫌,就稱呼我一聲紫府吧。”

李如是搖頭道:“尊卑不可亂,禮數不可廢,就算四先生不再是四先生,那我也當稱呼一聲李先生才是。”

李玄都無奈嘆息一聲,仍是扶著李如是的雙臂,想要開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兩人就這樣相扶著,一時沉默著。

“轉眼已是天寶七載,我二十五歲了,你也有三十歲了吧?”最終還是李玄都先開口了。

李如是點頭道:“是,我今年虛歲三十整,已是而立之年。”

李玄都收回扶著李如是的手臂,嘆息道:“從你我相識到如今,轉眼間就是二十年匆匆而過。”

李如是也是頗為感慨:“自從天寶二年之後……”

“不要說了。”李玄都打斷了他:“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人還是要往前看,我特意讓讓姑姑請你過來,就是要謀劃一件大事。”

李如是舉起右手握拳,捶打胸口三次,鄭重道:“為天下故,任憑驅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秦素忽然覺得李玄都沒有話本中的王霸之氣和人主之相,反倒是有些邪教中人蠱惑人心的潛質。

就在這時,李非煙和石無月又出現在眾人眼前,李非煙神清氣爽,好似剛剛糟蹋了一個黃花姑娘的惡霸,石無月就是那個被糟蹋的黃花姑娘,耷拉著腦袋,無辜的大眼睛中滿是委屈,欲哭無淚。

李玄都望向李非煙,眉頭微皺:“姑姑,你受傷了?”

李非煙訝異道:“你看得出來?不過是遇到了李道師,打了一架,無甚大礙。”

隨即她便明白過來,喜上眉梢:“你踏足天人境了?”

李玄都點了點頭,將大天師傳授自己“太上丹經”和悟真大師傳授自己“大寶瓶印”之事一一道來。

李非煙聽過之後,連連點頭道:“張靜修這事辦得還算地道,否則以後非要找他算賬不可。”

石無月小聲道:“還找人家算賬,也不知是誰被人家關在鎮魔台上。”

李非煙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長眸斜斜看了她一眼。

石無月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正色道:“張靜修和蕭時雨都該死,早晚要找他們算賬。尤其是蕭時雨這個死婆娘,我一定要當著所有玄女宗弟子的面,把她那張偽善面皮撕下來不可,也讓那些晚輩看看她們的宗主是個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