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金剛不壞

此時蘇雲媗與尚熙的鬥劍已是漸入白熱。

在夜幕之上,無數劍氣縱橫交錯,將重重黑雲撕扯得支離破碎。

劍芒一閃而逝,蘇雲媗現出身形,向後飄退了十余丈的距離,方才止住身形,依靠著身上的飄帶淩虛禦空。她身上所披的“太乙雲衣”生出層層疊疊的白色雲氣,在雲氣上又有絲絲縷縷的赤色劍氣如血紅小蛇蜿蜒遊走。

蘇雲媗舉起手中的“妙法蓮華”,遙遙指向對面立著的尚熙。此時的尚熙也不好受,眼角和鼻孔中有細細血流緩緩下淌,在他的臉上畫出四道血線。他並不擦拭,重新伸手握住自己的古劍,冷聲道:“與我十宗為敵者,以正一宗為甚,然後便是為虎作倀的慈航宗!聽聞蘇仙子要與正一宗顏飛卿結成道侶,難道這是急著要用我這顆人頭當作嫁妝不成?”

蘇雲媗並不答話,只是輕輕一揮手中的“妙法蓮華”,劈出一道劍氣,逼得尚熙只能橫劍格擋,渾身氣機震蕩,嘴角又是滲出血絲。

雖說兩人的境界修為都在伯仲之間,但是蘇雲媗手中的“妙法蓮華”要比尚熙的古劍強出太多,而且慈航宗精於劍道一途,皂閣宗卻不擅長劍術,尚熙的一身所學都是從旁處得來,在一身所學上也不如蘇雲媗。所以兩人交手,初時不覺如何,時間一長,尚熙就漸漸後力不濟,難免落入下風之中。

硬挨一劍之後,尚熙的語氣便不再強硬,稍稍放軟道:“慈航宗雖然素來與我宗不睦,但也不是不死不休,蘇雲媗,若你再得寸進尺,從此便再無相見余地,還望好生思量!”

蘇雲媗輕輕一抖身上的“太乙雲衣”,將周身環繞雲氣中的赤紅色劍氣抖落,只見她面若明月,皓腕如玉,鬢髻高高挽起,以一支玉簪束住,身上白衣生雲,臂彎環繞七彩飄帶,手持七色長劍,神態從容,身形飄渺,真真是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

她的面色平靜如水,不見喜怒,平聲靜氣道:“正邪之分,水火不容,我身為正道中人,從未想過與邪道中人有什麽相見余地。”

見蘇雲媗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尚熙的語氣再度轉冷:“難道你以為憑你一人一劍,就能攻破這‘煉神陣’?”

蘇雲媗淡然道:“誰說我是孤身一人?”

尚熙雙瞳猛然一縮,手中古劍一轉,護住自己的周身上下,便要退回縣衙之中。

北芒縣的縣衙既是“煉神陣”的陣眼所在,也是一座自成一體的陣法,契合四象,又藏五行,連接地脈,生生不息,遠非“煉屍陣”和“煉魂陣”的陣眼可比。

這便是尚熙的底氣所在,皂閣宗在北芒縣城中先手落子,辛苦經營多年,在正派高手來人不多的情形下,堪稱是萬無一失。

只要尚熙退回縣衙之中,那麽蘇雲媗再強也奈何不得他。

尚熙身形向下急墜而去,長笑道:“蘇雲媗,既然有膽,那就來陣中與我一戰!”

他話音未落,蘇雲媗的劍芒已經銜尾而至,尚熙不得不持劍回擊。

刹那之間,他手中的古劍與“妙法蓮華”又是聯系相擊九次,好似九聲炸雷響起,刺人耳膜。

久守必失,方才連續九劍,尚熙擋住了八劍,卻還是有一劍沒有擋住,被落在胸口上,撕裂出一條長長的傷口,血霧彌漫。不過尚熙也借著這一劍驟然加快速度,身形如流星一般,朝腳下的縣衙落去。

就在此時,一名老僧距離縣衙的大門已經不足百丈。

破陣最快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毀去陣眼,皂閣宗深知縣衙的重要,在縣衙的街道上,足足站了不下二十名皂閣宗的好手,屏息凝神,如臨大敵。

為首之人是贏勾壇壇主孫不見,身形高瘦,一張長臉滿是煞氣,就像是被人欠了多少太平錢不還一般,身上一身錦繡道袍,滾金邊繡龍紋,以銀線勾勒飛龍花紋,且在龍睛位置綴有明珠,極盡華美之事,手中則是一根玉質長杖,杖端鑲嵌有一顆黑色寶珠,華光隱隱。

在他身後的皂閣宗弟子個個精氣內斂,雖然不是先天境,卻個個都在玄元境界以上,而且有了煉神陣的加成之後,這些人的境界隱隱上升,已然摸到了先天境的門檻,站在一起自成陣勢,陣陣黑色霧氣自生,讓人望而生畏。

相較於以活屍為主的後卿壇和以各種冤魂為主的將臣壇,贏勾壇主要是以活人弟子為主,為了擋住老僧的去路,已然是將贏勾壇的小半個家底都搬了出來。

面對緩步行來的老僧,孫不見上前一步,也不多言廢話,直接舉起手中的寶杖一揮,就見黑光一閃,激射老僧的面目。

老僧停下腳步,左手揚起,以拈花指法將那道黑光輕輕拈住,竟是一條黑色怪蛇,張口便朝老僧的手指咬去,卻仿佛是咬在金剛石上,不但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反而還被崩斷了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