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至於這場不足二十天的鬧劇,自然是封鎖消息,不讓百姓得知。

郁修錦道:“郁承歡被關在府中二十余年,先是暴躁瘋癲,又變得沉默寡言,最終,他和正常人無異,還和一直以來都照顧他的婢女生下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那男孩兒,就是朕的皇叔。”

黎四九聽得入神,問:“然後呢?”

郁修錦沉沉道:“皇叔十一歲時,其姐遠嫁,郁承歡帶著其妻子在靖王府中服毒自盡。”

黎四九脫口道:“怎麽會?”

“郁承歡在,那道‘永世不得出靖王府’的命令就在,他和皇叔一輩子就出不了靖王府,郁承歡自盡,是為了讓皇叔進到皇宮中。”

郁承歡不在,那道命令自然跟著廢除了,先皇那是還沒有郁修錦,他疼惜郁言禮年齡小,又無父無母,便隔三差五接到宮中住著,卻發現,郁言禮飽讀詩書、待人恭謹謙和、聰慧異常。

郁修錦道:“郁承歡這步棋走得好,可卻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的目的很明顯,他既然做不了皇帝,那就讓皇叔來做。”

“先皇無數次對朕說過皇叔有多聰慧、有多能幹,要在防備他的同時,讓他為朕所用。”

郁修錦從小就知道郁言禮想要奪回屬於郁承歡的皇位,壓在郁言禮身上的,是他父親的意志,是一座名為郁承歡的大山。

黎四九問:“那……那靖王殿下知道皇上知道他覬覦皇位嗎?”

郁修錦道:“皇叔何等聰慧,自然知道。”

黎四九突然記起一事:“可,若靖王殿下真想篡位,為何不早動手?”

從郁言禮的角度來看,郁修錦還小的那幾年不正是他是動手的黃金時期嗎?

郁修錦道:“因為皇叔本性並不壞。”

郁修錦是郁言禮從小看著長大的,他作為叔叔,記掛著先皇對他的恩情,是真心待自己的侄子好的;作為君臣,二人都心知肚明:他們都知道對方在戒備著自己。

可,對郁言禮來說,親情總會勝過君臣。

馬車一頓,常順海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皇上,靖王府到了。”

二人從馬車上下來,郁言禮聽到消息,正等在門口,他彎著腰,道:“臣拜見皇上。”姿態是畢恭畢敬的,卻看不清他究竟是什麽表情。

郁修錦道:“你們等在外面,朕有話要對皇叔說。”

常順海猶豫了一下,黎四九對他做了個口型:“……有我呢,放心吧。”

常順海的神色這才放緩。

郁言禮又是一禮:“讓臣為皇上和黎將軍帶路。”

*

黎四九刻板地以為,王府都應該是氣派尊貴、僅限皇家氣質的,卻沒想到,郁言禮的靖王府竟如此蕭條,道路兩旁沒有花草,樹是光禿禿的,什麽水缸啊、奇石啊之類的擺件兒全都沒有,走著走著,黎四九只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荒廢了足有十來年的植物園中——還是荒廢前每一寸空地都被人噴過百草枯的那種。

走了十幾分鐘,左拐右拐到了一間房子前,應該是正廳,門口只站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下人,郁修錦道:“阿大阿小,你們先下去。”

那兩人便走了。

走入正廳,屋子內幹凈明亮,但擺件兒同樣少得可憐,沒什麽居住痕跡。

三人坐下後,郁修錦直言問道:“東倭、金人、遊牧騎兵在邊境勾結,可是和皇叔有關?”

……這,這問得也太直白了吧?

卻聽郁言禮道:“確實是臣唆使的。”

……就,就這麽承認了?

郁修錦問:“皇叔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要這麽做?”郁言禮重復了一邊郁修錦的話,卻笑開了:“因為臣覺得皇上天真,臣與皇上理念不合,臣想要攻占天下,皇上卻想要天下統一;”

一旦開頭,郁言禮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了,他不停地說著,最後,他道:“要說最大的原因,皇上不是知道嗎?因為臣想為父親報仇,臣想坐那把椅子很久了。”

郁修錦擰著眉,面上閃過受傷。

可就是這一抹受傷,卻好像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那根稻草,郁言禮突然站起身,神色暴怒,竟伸出手指著郁修錦,磨牙冷笑:“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為什麽不這麽做!我早瘋了!我每天每天,睜眼閉眼,都能看到父親在我面前一邊吐血,一邊讓我把皇位搶來,可我也能看到先皇慈愛的表情,能記起你每次被太後訓斥時可憐巴巴的樣子,我覺得我們是一模一樣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可卻變得不一樣了!”郁言禮用被背叛的目光看著郁修錦:“你現在有什麽可憐的?啊?”

郁言禮咄咄逼人地質問著:“你有了支持你的臣子,太後不再逼你,理解了你,你還有……還有陪在你身邊的知心人,我要是早就知道你會有這麽一天,我早就把皇位搶了來!這些好處也輪不到你來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