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江別故會出現在醫院不是因為他想不開, 他沒脆弱到那個份兒上,他甚至沒想過要讓自己受傷,但當時情況緊急,沒想太多也是真的, 只覺得這事兒該做。

下午江別故去到公司開了一個會, 整個會議下來他都沒怎麽出聲, 但或許就是因為他沒有出聲才從而更加證實了什麽, 氣氛是前所未有的詭異,這讓江別故覺得不適, 會議結束後就離開了公司。

丁程知道他心情算不得好,卻也沒安慰什麽, 江別故不會想看自己說這些,他活了三十多年,經歷了那麽多事情,任何道理自己都明白, 不需要誰來告訴, 可凡事都有個接受的過程。

江別故這樣,也只是還未接受,但他總會接受的,時間早晚問題, 就像當初他也能接受紀眠的離開一樣。

車子路過寵物店的時候江別故突然想起家裏沒有狗糧了, 便讓丁程在路邊停了車。

以前這事兒都是他自己去的,不麻煩丁程,這一次江別故也下意識的要開門, 可車門尚未打開就因為想到什麽而停了下來,對丁程說:

“你去吧。”

丁程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江別故,點了點頭, 推開車門下了車。

不是不能去,不是不能嘗試著溝通,只是江別故現在還尚且不願意看到別人因為自己說出的話而面露詫異,甚至惋惜的神色,他剛才在會議上已經看到不少了。

至少這個時間他是不想再看了。

等待丁程回來的時間裏,江別故看了一眼手機,已經6點了,容錯出發之前給自己發了一條信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差不多還有3個多小時才會到綠城。

他收了手機看向窗外,只一眼江別故就立刻推開車門下了車,馬路上不知道從哪裏跑來了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兒正在學步車裏滑來滑去,車子都被緊急逼停了幾輛,可孩子卻依然不知危險玩的開心。

江別故疾步走過去想要橫穿馬路把小孩兒帶到安全地方,可不想距離小孩還有一個車道距離的時候,左側一輛摩托車飛速駛來,而小孩兒在一輛車子的前方根本不可能被摩托駕駛員發現,即便發現,這個車速停下來也是不可能的。

眼看著摩托逼近,小孩兒也要從車前方滑出來,江別故幾乎是想也沒想的直接跑過去將小孩推開了。

小孩兒被推到了路中間的護欄邊上,躲過了危險,可江別故卻沒能躲過,被摩托車撞出幾米,左側小腿和手臂都被碾過,昏迷不醒。

容錯趕到醫院的時候江別故已經結束手術,回到了病房,只是人還沒有清醒過來,因為麻藥的緣故依舊在睡著。

容錯從聽到醫院這兩個字的時候就在強撐,此時走進病房,看到躺在那裏的江別故,他才像是終於卸下了一身沉重,可他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從門口到病床邊的距離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他應該要即刻走過去守著他,再也不離開半步的,但他的腿軟的好像怎麽都邁不開,還是徐宴清走了過來拉了他一把。

“沒有生命危險,別自己嚇自己。”徐宴清說:“輕微腦震蕩,但意識是清醒的,也只是昏迷了半個小時就醒過來了,小腿粉碎性骨折,已經做了手術,手臂雖然也骨折,但比小腿的要輕一些,保守治療就好,除了這幾個月不能行動自如之外,其他的不會有任何影響。”

徐宴清的安慰容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江別故躺在這裏,不是輕描淡寫的一句‘沒有任何影響’就可以讓人放心的。

容錯掙開徐宴清的手,邁步走過去,徐宴清沒有再動,他看著容錯的背影突然的意識到,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人比容錯更想江別故好好的,健康的活著。

自己和丁程也比不了,因為他們除了江別故都還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可容錯,只有江別故了。

如果江別故真的出了什麽事,容錯的世界也會隨之坍塌,毫無意外。

走到床邊,容錯的眼睛已經紅了,手下意識的伸過去想要碰觸一下江別故,最後卻還是收了回來,他不敢,他怕江別故疼。

江別故臉色蒼白的躺在那裏,左手臂打上了石膏,小腿做了手術被稍稍吊起,臉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傷,連呼吸都是微弱的。

這種感覺像是他隨時都能離開,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也的確是如此,如果再嚴重一些,或許容錯現在看到的就不是傷痕累累還活著的他了。

這個認知讓容錯有些承受不住,一滴淚從眼眶落下,砸在了江別故的手背上。

徐宴清從江別故出事就一直在陪著了,不是沒想過主動告訴容錯,可江別故進手術室之前即便頭暈不已,連眼睛都睜不開,卻還是磕磕絆絆的交代他:

“容錯在開車,別打電話告訴他。”

徐宴清知道容錯去了自駕遊,也不敢冒然打電話去說,畢竟容錯對江別故的在乎是有目共睹的,萬一要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再出什麽事兒,那可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