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21(第2/3頁)

他花了一點時間走到門前,幹脆把兩只手都搭到鐵欄杆上,努力用唾液潤了潤喉嚨,才說:

“你還好嗎?”工藤說出口的同時被自己啞到快沒有人聲的嗓音嚇了一跳,趕緊幹咳兩聲,聊勝於無。然後他才補充道:

“五條,呃,……五條先生?”

是的。狀態明顯不正常的五條悟,就被囚禁在工藤新一對面的地牢裏。

正如太宰治所說:是“魚餌”。無比明顯的“魚餌”。鉤直餌鹹。工藤略帶譏諷地想:就看誰還上鉤了。

可又怎麽會有人來救他們?那兩個看起來是國中生的帶刀少年嗎?另一個沙色風衣的——工藤新一立刻在思路快要觸及到那個人的時候戛然而止。不。他已經確認了:這就是他們最終的底牌,而工藤不會現在把牌打出去。

而在昨夜結束審問的一路上,就連押送他們二人的黑手黨,也同前兩天嘴巴被水泥封死般的狀態截然相反,一路上閑聊般故意透露了不少情報出去,包括“姓名是五條悟”、“身份是試圖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新人”、“異能力強勁但是意圖攻擊首領”、“現在人不還是廢了?不愧是首領”等等之類,而說到最後一句恭維時,就連接到命令泄露情報的幾位下屬,都感到畏懼般戰栗了一下,閉緊嘴巴不再出聲,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色。

哪怕在黑手黨內部,這位過分年輕的首領,都由於上任以來的鐵血手腕與看透一切般的聰慧頭腦而被下屬懼怕。這對於工藤新一來說,又是一則新的情報。並且這情報中所象征的含義,簡直糟透了。

如果可以的話,工藤真想揪著那孩子的衣領大聲喊:你倒是看看!你拼命維護的一切,到底給你帶來了什麽?!

…………啊。

怪不得,哪怕在失憶狀態下,太宰也會用“一無所有”這個詞來定義自己呢。

可是。你又為什麽,能夠笑得出來呢……?

工藤新一無法理解。但是他知道:他一定要做出行動了。

第三天,至少有一半的時間已經過去。

從他昏迷醒來,太陽的光線已經從正中間慢慢偏移。

現在,已經朝西去了。

思考到這裏,工藤新一也不管一整排監控設備正對準自己,同時也不顧疲累痛苦至極的身體。他搭在欄杆上的兩只手開始用力,哪怕細微,也“哐哐哐”發出惱人的噪音。

同時工藤用自己最大的音量開始喊,哪怕口腔裏泛起血腥味也不停:

“五條先生!”工藤新一持續不懈地努力,“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五條先生??”

他有自知之明。比起普普通通高中生的自己,據說“異能力強勁”的五條悟擁有更大的可能性。

更何況——

工藤新一眼也不眨地隔著欄杆望向對面。

五條悟正倚著石板床坐在地上,他維持著黑手黨將他擺放進來的姿勢,這麽久以來動都沒動過。這麽一看,竟有些像夢野久作拽掉腦袋的人偶了。

細膩如雲的白發依舊垂在他額頭上,卻不知從何時起淩亂了幾縷。

那雙獨一無二的瑩藍六眼,大概是自誕生以來第一次這樣空洞無神。

他自詡為“帥氣”的面孔上,唯獨僅剩堪稱麻木的平靜。

這位出生即被人為擺在神壇上的天之驕子,此時留在這裏的,也只有一副軀殼了吧?

曾經自願留在獨屬一人的鳥籠裏,這只舉世無雙的冰雪雕琢的雀鳥。

終於還是墜在他命中注定的荊棘上,穿透胸口,紮了個鮮血淋漓。

那雙“六眼”之中,又看見了怎樣永生永世都無法醒來的噩夢呢?

——對於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工藤新一來說,他無論是對“異能力”還是對“咒力”,都全不知情。

但是這位大偵探永不放棄任何一點可能,終於叫他抓住了一點:

曾經從五條悟眼底不斷落下的血淚,已經停住了。

工藤新一不知道五條悟領悟的“反轉咒術”始終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修復著大腦、此刻更是全不停歇地同精神操縱系異能力[腦髓地獄]對抗。

他更不知道,——[腦髓地獄]的無解,只有[人間失格]才能完全消除。

工藤新一只是抓住任何一點可能性,開始如同對待陷入腦昏迷的病人般、開始不斷對五條悟說話。

說什麽呢?他在自己世界的破案嗎?不,不對。

既然工藤與琴酒是為了尋找太宰而來到了港口黑手黨,既然“純白房間”的提示裏指明了身為首領的太宰是一切的突破口,那麽合理推論:五條悟來到這裏,顯然也是為了尋找太宰治。

那麽。不如講講那個純白的孩子吧。

工藤持續不斷地講了下去。他逼迫自己忽視聲帶割裂般的痛苦,忽視每說幾句話就要停下來咳嗽的難受;他講著講著實在站不住了,順著鐵欄杆滑坐下去,卻仍然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