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耳環 “郡主,有情況!”……

這日午後, 居雲岫又收到了戰長林寫來的信。

信仍舊是由璨月送來的,送時,居雲岫正陪著恪兒在屋裏練字。最近天氣太炎熱, 到午後時尤甚, 居雲岫便不再允許恪兒到外面玩鬧, 要求他坐在案前溫習先前先生教過的功課。

說是功課, 其實也就是《三字經》《千字文》裏一些最簡單的字。

指點完恪兒練習的一張大字後,居雲岫這才拆開案上的信函, 抽出信來一看,饒是事先有所準備,也還是有當頭一棒之感。

因信上只有三顆“狂草”,明明白白地寫著執筆人的指控——

負心漢。

居雲岫的手一時僵住。

恪兒的腦袋探過來,大開眼界:“這是誰的字?”

緊跟著便是評價:“好醜。”

居雲岫收起信,一切慶幸這字夠“醜”,夠面目全非, 二則慶幸恪兒還不能認全,回道:“想不想以後寫成這樣?”

恪兒立刻搖頭:“不想。”

居雲岫滿意地摸摸他腦袋, 叮囑:“那就好好練。”

恪兒便又點頭, 乖乖地拿起筆, 端坐著繼續練字。

居雲岫把信交給璨月,叫她跟先前的那些一並鎖起來,璨月走到裏間的櫥櫃前,拿出一個上著廣鎖的木匣,放信時大概數了數, 今日這封是第十封了。

這一個多月來,每隔兩日一封問候,真的是一次不落。

出來後, 璨月心裏感慨,試探著道:“郡主這次也不回信嗎?”

居雲岫想到信上的指控,大概能推測出他已經快忍耐到極限了,道:“研磨吧。”

璨月便知這是要回信的意思,欣慰一笑,應聲後,立刻到案前來為居雲岫研磨鋪紙。

午後日光明艷,蟬在窗外聒噪,一聲比一聲放肆,墨香繚繞的屋舍裏,一大一小二人並肩坐在案前,提筆鋪墨。

恪兒腦袋又歪過來:“阿娘寫什麽?”

跟恪兒所寫的不一樣,居雲岫筆尖下的一行行墨跡清雋飄逸,還小小的,一看就叫人挪不開眼。

美極了。

“信。”

“信?”

恪兒脖頸伸長,腦袋快湊到居雲岫手邊了。

居雲岫推開,繼續往下寫,聽到恪兒說:“我也要寫信。”

居雲岫被他逗笑,問:“寫給誰?”

恪兒沒有說,用毛筆蘸墨以後,在自己那張大紙上畫了一個圓圈。

居雲岫起先真沒看懂,後來收到恪兒指腦袋的暗示,才反應過來他畫的是個光頭。

至於這光頭是誰,那肯定就不用多說了。

居雲岫啼笑皆非。

“我不會的字,阿娘可以教我嗎?”

恪兒重新抽出一張紙,準備開始寫信了。

居雲岫柔聲道:“可以。”

恪兒抿嘴一笑,鋪好紙後,便要動筆,忽又想到什麽,對居雲岫道:“阿娘不用教我了。”

居雲岫挑眉,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又變卦,轉頭看到他在紙上畫出一個跟他神似的小人兒,再畫出一條小黑狗,恍然大悟。

他竟是要改成用畫的。

居雲岫笑,不打擾他,寫回自己的信,寫完後,恪兒那邊也差不多畫完了。

前頭畫的是小小的恪兒以及小黑狗,後面緊跟著畫了個魚錘敲打木魚,最後綴著個蛋一樣的圓圈……

居雲岫似懂非懂:“這是何意?”

恪兒看她果然不懂,臉上明顯有竊喜之色:“不可以說。”

居雲岫著實沒想到他對戰長林竟還有秘密要瞞著她,啞然失笑後,質疑道:“你把信‘寫’成這樣,看信的人能懂?”

“能懂。”恪兒認真點頭,道,“他很聰明的。”

這還真是居雲岫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那人聰明。

兩封信寫罷,居雲岫吩咐璨月取信封來,封裝後,便欲叫璨月拿去給扶風,門外風簾一動,竟正是扶風進來了。

屋裏除璨月、琦夜外,沒有其他丫鬟,扶風行禮後,便道:“郡主,您要的那只耳環,喬瀛已經配成了。”

半個多月前,居雲岫在趙霽書房裏順走了一只金鑲琥珀耳環,如果她推斷沒有錯,那只耳環應該是心月的舊物,且照單只的情況來看,多半是心月墜湖時遺落的。

如今心月下落不明,他們要想以此人掣肘趙霽,唯一的辦法便是借用這只配成的耳環虛晃一槍,制造已找到心月的假象,以備關鍵時刻留出一條後路,不至於全局受趙霽壓制。

為此,當日順走耳環後,居雲岫立刻吩咐璨月把耳環交到喬瀛那裏,請匠人先畫下圖紙,然後再送回耳環,由喬瀛拿著圖紙再找匠人秘密打造。原以為此事耗時三五日便能成功,可誰想心月的這一只金鑲琥珀耳環非但造價不菲,材質難求,工藝更十分精巧,以至於這一忙就是半個月。

不過,總算是配成了。

居雲岫先把回信一事按下,道:“東西在何處?”

扶風道:“漱玉坊近日新上市了一套金鑲玉頭面,喬瀛已派人以郡主的名義定下,並把那只耳環藏在了錦盒底層,郡主買下頭面後,便可拿到耳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