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死因 “大人,查到了!”

車聲轔轔, 馬車駛離碼頭,戰長林目光從窗縫外撤回來,長舒一口氣。

車廂裏, 居雲岫冷臉坐著, 眼神裏透盡鄙薄。

戰長林仍是一屁股坐在蜀褥上, 抓著窗, 低咳一聲,解釋:“主要是……怕毀你清譽。”

居雲岫眼神依然很冷:“你沒毀我清譽?”

戰長林回想剛剛那聲明目張膽的“娘”, 也知道是掩耳盜鈴,但眼下總不能坐實這罪名,還是哄人要緊,便道:“新娘新娘,就是新的娘,你做過我的新娘,那便也算是做過我的娘, 今日喊一聲,沒什麽的。”

居雲岫:“……”

戰長林:“反正你戴著帷帽, 丟的全是我的臉, 有什麽要緊的?”

居雲岫不想再跟他交流, 轉開頭。

戰長林無奈,從懷裏拿出那只玉鐲來,要給居雲岫戴上。

居雲岫掙開手,不給他碰。

戰長林舉著玉鐲道:“十兩呢。”

居雲岫望著窗外的街景,諷刺道:“虧了?”

戰長林心裏肯定是覺得虧的, 可眼下跟她相處一塊,回憶起昨夜種種,便突然釋懷了, 回道:“倒也不是,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居雲岫臉上的霜更厚了。

明明昨天夜裏只是相伴而眠,除此以外什麽也沒有做,可被他這句“春宵一刻”一點,意味就瞬間大變了。

戰長林偷瞄著居雲岫,故意再添一把火:“不要也好,我收著,便算是你送我的第一個信物了。”

說著,就要把那玉鐲揣回懷裏,居雲岫回頭。

戰長林舉著玉鐲放在她眼前,乖乖坐著,英氣的眉一挑。

居雲岫一口氣只能憋回來,拿回玉鐲。

戰長林靠回車壁,笑著道:“喬瀛那邊聯系了沒?”

居雲岫正愁沒地方洗涮他,聞言道:“喬瀛是誰的人,誰自己去問。”

戰長林道:“郡主大人這時候倒是想起來喬瀛是我的人了?”

居雲岫不理他。

戰長林趁機道:“話說回來,居松關到底給你分了個什麽官?為何連喬瀛都能聽你吩咐?”

居雲岫眼神微變。

戰長林探近道:“不會比我的官還大吧?”

居雲岫轉開臉,道:“閣下是蒼龍軍副帥,太歲閣閣主,除了哥哥以外,還有誰的官能比你的大?”

戰長林半信半疑,明面上說的確如此,可誰知居松關有沒有在背地裏做什麽手腳?

“那你是管什麽的?”戰長林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決定刨根問底。

居雲岫道:“入洛陽趙府,策反趙霽。”

這一點戰長林知曉了,只是這最多算是內容,不能算是“管什麽”,戰長林於是再換種問法:“就沒個實際的官職?”

居雲岫道:“必要時,太歲閣全員都可聽我差遣,不需要實際官職。”

“全員都可聽你差遣……”戰長林眼神審度,扯唇,“那不是也包括我?”

居雲岫道:“你不服?”

戰長林訕笑:“倒不是服不服的事,就是想弄明白,咱倆之間到底誰上誰下,要是意見不統一了,到底該聽誰的。”

居雲岫不客氣地道:“自然是聽我的。”

戰長林點頭,道:“那就還是你上,我下嘛。”

馬車拐過市井,周遭環境安靜下來,居雲岫神色忽然一變。

戰長林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要瞎想。”

居雲岫目光已如箭鏃一般射在他身上。

少頃後。

“停車。”

馬車應聲停在墻邊的一棵老槐樹下,戰長林看著居雲岫冷冰冰的臉,識趣地抿住嘴唇。

然而為時已晚。

“下去吧。”

“身上還有傷……”

“我上,你下,現在我命令你下去,下吧。”

“行……”

樹葉的風裏沙沙作響,一輛雙轅馬車揚塵而去,戰長林站在樹下,摸摸鼻子,反省道:“欲速則不達。”

數日後,洛陽趙府。

臨近大婚之日已僅剩十日,整座趙府卻仍然半點喜氣也無,趙老爺子心急火燎地在屋裏打轉,想起這些時日來的糟心事,額頭暴著青筋。

“這長樂郡主究竟是娶還是不娶?”

丫鬟屏氣噤聲地侍立在角落裏,眼睛都不敢擡,只有管家敢勸道:“老爺息怒,大少爺惦記郡主這麽多年,不可能不娶,眼下就是還跨不過心月這道坎,容他再傷心兩日,到時候郡主一入門,這事兒也就自然過去了。”

提及心月,趙老爺子嘆氣聲更重,想到那位即將入門的長樂郡主,眉間褶皺也更深。

“一朝權相,偏在這內宅之事上屢犯糊塗,天下女郎那樣多,要怎樣的沒有,他倒好,盯著一顆喪門星不放,可是給我趙家長臉了!”

這一句“喪門星”出來,更把丫鬟們唬得一震,管家也急道:“老爺,肅王府如今是沒落了,可郡主仍然是先帝冊封的郡主,是今上的親侄女兒,這話要是傳出去,指不定會落人口實,招來禍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