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金巴利,Campari

百貨大樓天台。

一個身穿黑色風衣、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男人面朝欄杆, 像石像一般佇立著。

他看上去已經等了很久,背影快要與身後的藍灰色樓墻融為一體。

這裏是米花町最高的建築,恰逢陰天, 大風把下面商戶的頂棚掀得獵獵作響,頭頂的烏雲濃郁得像是要壓下來。

此刻, 這個男人吐出一口悠長的氣,像是壓抑著血液裏的野性與沖動, 緩緩釋放一絲即將溢出的能量。

琴酒, 黑衣組織裏的杠把子, 最厭惡叛徒。

現在多了一條——他也討厭不守時的人。

從約定的九點開始……不, 應該說是八點, 他提前來到這裏,為的就是避開耳目, 與上面指定的人接頭。

直到現在,十點十分整,他也沒看到一個人影。

作為組織內部經常執行暗殺任務的成員, 琴酒向來確定自己不會看錯信息, 但在這兩個小時零十分鐘裏,他翻了兩遍短信。

現在都沒來,死了嗎?

琴酒“嘖”了一聲,嘴裏叼的煙已經燒了一半, 他沒心情再抽,用手指夾著將其扔在地上。鮮紅的火星從煙頭處磕掉,忽閃了幾下徹底熄滅了。

“嗒、嗒、嗒……”

天台下方忽然出現了有韻律的聲音, 有些像雨點打在雨棚上的聲音。

但是現在沒有下雨。

琴酒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挺拔修長的黑影。

來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階,步履優雅, 氣定神閑,全然不像來接頭的樣子;右手臂彎似乎端抱著什麽東西,被一塊深灰色的薄毯大略掩蓋。

直覺告訴他,這肯定不是面包棍。

很快,這人正式面向他走了過來,琴酒習慣性地審視,幾眼便看清了來人穿著的所有特征。

臉上戴著起掩蓋和保護作用的墨鏡,這也是大多數狙擊手都有的習慣;裸露在外的皮膚白皙沒有任何疤痕,發色也是少見的深藍色;一襲組織內部人員慣例的黑色風衣,內裏是一件米色針織衫,肩上還披著一條薄薄的深淺棕色相間的格子圍巾;雙手由一雙純黑的手套包裹著,修長的手指按在包裹著東西的毛毯上,露出一截手腕,同樣沒有疤痕;黑色的長褲筆挺,同色的皮鞋一塵不染,想必“嗒嗒”聲就是它發出的。

身為殺手,琴酒時常通過觀察人的穿著與氣質推測他們的特質。他所見過的組織成員,除非變裝,執行任務時大都偏好穿深色或黑色衣服,像這樣明目張膽穿淺色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要麽是個人喜好,要麽……有絕對的把握不會弄臟。

他相信對方是後者。

琴酒感覺到身體仿佛有自己的意識般緊繃起來,常年的經驗讓他足以在第一時間察覺——對方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一個極度危險的靈魂。

現在,這個危險的靈魂正在把空氣中的溫度帶走。

琴酒墨綠色的眼珠動了動,“口令。”

“Campari。”

青年的聲音也很溫和,聽上去是個年輕人。

不知道上面為什麽派他下來……是監視?還是已經有了懷疑叛變的目標,派人將其除掉?

在琴酒打量三日月的同時,三日月也在觀察面前這個高大的銀發男人。

審神者給的資料上稱,黑衣組織裏人員眾多,代號是酒名,有代號的人都是有一定地位的。而琴酒,大約算同級別人員裏最忠心最能幹的一員了。

尤其是一想到大部分成員都是FBI、CIA和M16插進去的間諜,就襯得這個男人更加辛苦。

三日月掩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眸微微彎起,表明了先前的遲到的原因,“真是抱歉,不小心來晚了,哈哈哈,這個地方真的有些繞。”

“那就提前來。”琴酒嗓音低啞,語氣裏只有敷衍。

他認為三日月是故意的。

強者不按常理出牌,因為他們自認為有那個資格,而琴酒對此沒什麽興趣。

但是只有三日月自己知道,他其實早晨七點就出發了,迷了一大圈路——即使身份短信上提示了“老地方”的位置,可對從未親自去過的他來說,作用等同於零。

三日月沒跟琴酒繼續把這話題糾纏下去,身份‘金巴利酒’的任務都由對方向他交接,還是抓緊做正事的好,“那麽,我的任務是?”

“發到你的手機裏了。”琴酒看著他道,“以後你的搭档是波本,他的資料也給你發過去了。”

居然給那種獨斷專行的家夥搭档,不知道上面怎麽想的。

“唔……我看看……”三日月毫不在意地從琴酒面前掏出手機,這番動作大了些,使他懷裏的布料松松地滑下,露出裏面包裹著的東西。

一杆套著制退器的黑鐵色槍口,在沒有太陽的天氣裏也綻放著陰森的暗光。

巴.雷特XM500。

重型狙擊步槍,12.7mm的大口徑,射程遠威力強,總長1.168米,重量為11.8公斤。不但精度高,從外形上也是惹人喜愛的漂亮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