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賀禮(第2/3頁)

她似乎思索了一會兒,不知想起什麽便笑起來。

“叫段舜息。”

段靜元睜大了眼睛,心中咯噔一下,再看這姑娘的眼神裏就帶了憐憫。

今日悅然居的香師傅好像有點心不在焉,險些給段靜元拿錯了琥珀料,配的“段舜息”香也差一道白芨導致味道不對。那配香的姑娘卻全然沒有察覺,還是段靜元提醒香師傅他才發現並重配一次。

段靜元最後目送那姑娘遠去,嘆息著心想這大約是個愛慕她哥的女子,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三哥身上的香料成分,便配同樣的香囊帶在身上好聞香思人。她三哥成婚碎了多少南都女子的心,這可真是藍顏禍水啊。

待歸家之後她便問段胥是不是把她給他調的香料配方說出去過,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並且同樣感嘆不已。

段胥聽了這件事後愣了片刻便笑起來,仿佛很開心似的,他確認道:“你說香師傅配錯了香料,她卻完全沒發現?”

“是啊,也是奇怪得很。”

段胥就笑得更開心了,輕聲道真可愛。

段靜元覺得段胥的神情不太對頭,她戳戳他的肩膀,警告道:“三哥,你可是要娶妻的人,不能再隨便覺得別人可愛了。依我看你最好也少跟方先野為玉藻樓的洛羨姑娘爭風吃醋。”

段胥一律爽快地應下來,段靜元就拿出她今天新調的香,獻寶似的捧給段胥讓他聞聞怎麽樣,還讓他猜成分。這是段靜元慣愛與他玩的遊戲,因為段胥嗅覺靈敏,幾乎一聞就能把她調香所用材料一一報出來。

這次段胥也照常聞了,悠然把他小妹新調之香的成分一一報出。段靜元卻皺起眉頭,說道:“三哥你漏了兩樣,小茴香和百合。”

雖然這兩樣香料她放得很少,但以段胥一貫的水平不可能聞不出來。段胥聞言也怔了怔,他低頭仔細聞了一陣香囊,眼神微微沉了下去。

段靜元見他不說話以為是受了打擊,便有些無措地安撫道:“偶有失手也有可能啦,三哥你不要太往心裏去。”

“我聞不出來了……”段胥低聲說道,他擡起眼看向段靜元,眼底堆積復雜的情緒,一瞬間叫她心驚。但是很快段胥便笑起來,將香囊還給她說道:“看來我真是上歲數了,靜元,以後這遊戲我恐怕要常常失手了。”

段靜元小聲道:“你今年八月才滿二十,說什麽上歲數?”

“哈哈,終歸人的感官是要隨著年齡慢慢衰敗的。”段胥摸摸段靜元的頭,輕描淡寫道:“世間常理。”

說罷他便背著手,笑嘻嘻地轉身出門去了,青色的衣袂飛揚,看起來這樣年輕又仿佛會永遠這麽年輕下去。段靜元拿著那個香囊,因為“衰敗”這個詞心裏無端生出一陣悵然。

賀思慕回到國師府時,禾枷風夷正撐著他的白樺木杖站在庭院之中觀星象。他這一處星輿院的地磚塗以黑漆,星宿繪以金紋,將浩瀚星空囊括於咫尺之間。他站在地磚上描繪的鬥宿之中,木杖在鬥宿三星處點了點,木杖頂端掛著的四個鈴鐺其一便發出清脆聲響,他伸出手飛快地掐算著什麽。

他看見賀思慕走進院子裏,便把木杖杵在地上,靠著木杖笑道:“老祖宗幹什麽去啦?”

那木杖好似長在了地裏,任禾枷風夷靠著它也筆直樹立巋然不動。

賀思慕揚起手裏的香囊,道:“配香囊。”

“你聞不見味道,去配香囊做甚?”

“我聞不見,但喜歡自己被聞起來是這個味道,不成麽?”

禾枷風夷立刻回道成成成,賀思慕正欲進屋突然回頭望向禾枷風夷,她扶著門框似乎猶豫了一下,才問道:“近來人間辦婚禮時興送什麽賀禮?”

“那要看誰成親了,你是要給段胥送賀禮?”

“他邀我參加他的婚禮,既然要去總不能空手。”

禾枷風夷身子一歪,差點沒靠穩他的木杖跌下來。他這位老祖宗向來不喜歡參加紅白喜事,他爹娘的婚禮她也沒來,而後他爹娘的葬禮,他弟弟妹妹們的婚宴她也都不曾出席。他本以為她要讓他代送賀禮,沒想到她竟然要親自出席?這可真是厚此薄彼重色輕友。

收到禾枷風夷控訴的眼神,賀思慕難得的也有些心虛,她咳了兩聲道:“不一樣,這是他換五感的條件。”

禾枷風夷嘖嘖兩聲,嘆道:“我發現你對他真是出奇縱容。”

“這只是交易。”

禾枷風夷擺擺手停止了這個話題,他知道他這老祖宗不會承認她對段胥的一再讓步,便把話題轉回來道:“我倒是為他準備了一份歪打正著的厚禮。最近朝廷裏在查馬政貪腐案,原本兵部尚書和太仆寺卿都要掉腦袋,誰知峰回路轉,關鍵證人翻供說自己受人指使證據亦是偽造。馬政貪腐案和段胥力主進攻雲洛兩州的時機卡得太好,大理寺卿井彥懷疑段胥,如今他也被裴國公那邊的人盯上了,借著這件事裴國公的人後續大約會繼續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