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來者(第2/3頁)

段胥笑著拱手行禮道:“為國為民,理應如此。承蒙將軍厚愛將大事相托,幸而不負。”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身側傳來一聲嗤笑。

段胥瞥過去,便看見賀思慕一身曲裾三重衣坐在他身邊,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地看著營中眾人,見段胥轉頭看她,她微微一笑說道:“繼續啊。”

她想說的應該是——繼續表演啊。

賀思慕又化作常人不可見的鬼身來看戲了。

段胥似乎想笑,嘴角彎到一半便收起,恢復原本慷慨大義的模樣,與秦帥和營中將軍們暗潮洶湧地相互寒暄起來。

和丹支的此次交戰大梁也損失不小,在宇州戰場抵擋豐萊的大軍便給大梁添了幾萬的死傷,段胥這邊守著朔州府城,也有千余人喪生。如今丹支內亂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但以大梁目前的情況,也實在吃不下去太多地方。

皇上諭旨,命秦帥率兵進攻占據朔州,之後便視情況便宜行事。以目前大梁的兵力,最多也只能再多占據兩州之地,於是之後的進攻方向便是討論的焦點。

也不過是兩個方向,向西北攻打洛州、雲州,或者向東北進攻幽州、應州。

賀思慕聽著各位將軍們討論了一會兒,便大概明白進攻方向已經內定了幽州和應州。理由也很充分,幽州和應州是關隘之地地勢險要,占據之後便扼住了丹支的咽喉,可圖謀丹支上京。而且應州還是當今聖上的祖籍所在,多年陷落敵手令聖上顏面無光,若能討回自然能使龍心大悅,是大功一件。

不過他們內定進攻方向的事,顯然並沒有事先知會段胥。

段胥雙手合十在唇邊交錯著,一雙含笑的眼睛看著各位將軍一路從進攻方向討論到進攻對策,那眼神有些戲謔又有些漫不經心。待秦帥發現他久未說話,象征性地征求段胥的意見時,他便低低地笑了幾聲,說道:“幽州和應州固然百般不錯,但是我認為西北的雲洛兩州才是進攻的重點。”

此番發言讓在坐的將軍們皺起了眉頭,段胥便笑著說道:“幽州是咽喉沒錯,那是丹支的心脈,胡契人來自草原荒漠,對危機極度敏感。若我們真的進攻了幽州,便是如今王庭再混亂,他們都能暫時放下嫌隙重整軍隊來對付我們。兄弟鬩於墻,外禦欺辱——這個道理不僅僅是漢人才懂。”

“諸位都忘記丹支精銳部隊的可怕了麽?關河以南多水泊,我們尚且能擋一擋,若在平原與丹支軍隊交戰,各位將軍應該都知道是個什麽結果。至於應州……”段胥笑了笑,就差沒把——“你們要這一州不就是為了聖上顏面,除此之外有個屁用”說出來了。

秦帥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茶,他心腹的肅英軍王將軍便發話了:“段將軍也應該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與丹支軍隊確實有差距,若不趁著敵人軍心大亂時占據幽州,以後恐怕再無機會。幽州進可攻退可守,占著地形之利,一旦我們占據幽州胡契人也再難奪回去。如今丹支王庭亂作一團,我倒不覺得他們會這麽快重整軍隊,倒是可能和談。”

段胥笑了笑,他也不能說我在丹支王庭裏待了這麽許多年,比你們了解王庭多得多。他只是沉默了一下,突然道:“我見各位將軍似乎對我身上這身鎧甲很感興趣。”

——這是對鎧甲感興趣麽?這是對他怪異的舉止感興趣。

段胥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我這身鎧甲便是我義弟這樣的八歲孩子也能捧得動,卻堅韌無比刀槍不入,是用‘天洛’這種礦物打造的。這種礦物輕而堅韌,經過提煉鍛造後便可做鎧甲,相比於幾十斤的重甲來說效果一點兒也不差。但是這種鎧甲在大梁少之又少,一件需要百金以上,秦帥應該也知道為何。大梁不產這種礦物,而盛產天洛的,便是它以此為名的洛州。因為當年丹支攻陷洛州時無知屠城,如今他們對提煉天洛的方法一無所知,這些年明偷暗槍想從大梁得到提煉之法,卻屢屢失敗。”

此時站在段胥身後的沉英心裏想起了段胥教他的下半段話——也不能總是故弄玄虛,最好這些玄虛裏還是有點實在的東西,能讓人咂出味兒來的。

“不止如此。雲州有草場可養馬,大梁境內並無好草場,因此戰馬稀缺,騎兵力量薄弱。若能占據雲州作為戰馬馴養地,大梁騎兵的戰力便能得到大大提升,我們和丹支大軍之間的差距便能一縮再縮。更何況丹支有北方的廣大草原,對於雲洛兩州並不在意,我們占據這兩州要容易得多,且不會觸動丹支的神經。”

段胥以他對丹支的了解把利弊一件件陳明,營內安靜了一會兒,秦帥便悠悠發話了:“段將軍說的話不無道理,雲州的草原和洛州的礦脈確實是重要的物資,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