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斯德哥爾摩(15)

C這一舉動,連聯邦方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們在追擊罪犯的調查中,各種證據都表明,綁匪只有兩個人。

藺懷生的手中被放了一把刀。

看起來清純脆弱的失明小美人搭配銳器,只會讓人擔憂他的安危。C的膽子太大了。但C在藺懷生的耳邊低語,像每一個夜晚抱著他說的那些情話:“在你1點鐘方向,往前走10步,就到了。”

“你會做到的對不對?”

青年的唇囁喏,他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臉上的茫然就讓人知道,他根本沒有準備好。

“為什麽要……”

C親了親他的耳朵,一個暗示,他的這只虔誠小羊就閉上了嘴。

C對藺懷生說:“幫我。”

他把惡毒的愛情一層又一層地用糖衣包裹好,喂給小羊吃。其實是他受夠了發瘋了,他這樣的人骨子裏就是壞的,得到愛情、回饋愛情也都是壞的。早上與藺懷生的對話只不過加速了他的壞,讓他更加畸變。他不再滿足於這樣的關系,他甚至渴望藺懷生不再僅僅只是一只小羊。C有預感,這次事情很快就會結束,但他不會把藺懷生放走,他不希望小羊得到所謂的營救,在擺脫這個屋子擺脫他以後,花半年一年的時間忘記這一切。他要抓緊時間把小羊同化,徹徹底底變成他的,他的黑山羊,他的同夥。

如氣流一般很輕的聲音,嘶嘶地從藺懷生的耳道爬進去,這只蜈蚣預備吃掉心愛小羊的大腦,讓那裏長出最純粹的感情。

“我是你的狗,懷生,我很愛你。”

“你也愛我一次。”

藺懷生原本黯淡無神的眼睛更加空茫了,他木愣愣地從握住刀柄,成為了C聽話的傀儡。

鏡頭裏開始出現一個青年的背影。他走得很慢,躊躇有多種內涵,他或許不知道因為一個背影,就已經讓聯邦軍方和警署開始大力調查“第三名綁匪”的資料。當他踏上這條路開始,他就沒有辦法回頭了。小羊好像逐漸明白了這個道理,他握刀子的手在抖,數數的唇也在抖。C覺得他好可憐,自己好殘酷,但他在這種反差對比中得到了病態滿足,甚至藺懷生背對他逐漸遠去,在他看來反而是一種接近。而他讓小羊這麽做的目的,也不真的在於想要讓小羊親自動手,他更享受、歡悅於藺懷生轉變的過程。所以藺懷生這樣一直走下去,也未嘗不可。

但十步很近,很快。

藺懷生踩到了阿諾德的腳。他發現自己口中的數數到頭了,就正好是十步,不知道C如何練出來的這種精準測算的本事。

阿諾德倒在地上,逆著白熾燈晃眼的光和藺懷生對視。這並不舒服,阿諾德不得不眯著眼,細細辨認藺懷生的表情。此時的藺懷生不僅背對直播鏡頭,也背對Centipede和利昂,這是他們為數不多能夠交流的機會。

阿諾德想到藺懷生對他說的等會見,那麽那時的藺懷生知道此刻他們會遭遇如此危急的關頭嗎?這樣復雜的疑問,阿諾德無法用言語傳達,所以也聽不到回答。

阿諾德不知道藺懷生的打算,但他目光所及之處,並沒有看到兩個綁匪持槍,大膽估算風險後,他瞄準了藺懷生手裏的刀,希望在不暴露小隊友的情況下,把那把刀搶到手。

藺懷生沉默的時間有點久。

利昂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用眼神示意C。

C卻不責怪小羊,他點了一支煙,他今天抽的太多了,甚至有點煙嗓的音。

“小羊,你就選這個人了嗎?”

他在聯邦能夠聽到的話裏,都周全地不喊藺懷生真名,但他也最壞,還故意不肯告訴藺懷生他腳下的這個人是誰。

藺懷生慌亂搖頭,向C泄露他潛意識裏沒準備好的心情。他怕真的做出選擇,便往旁邊走,想避開腳底下的阿諾德。

當藺懷生離開的時候,阿諾德掙紮地動彈。以他的責任感,他希望那個被殘酷選中去折磨乃至死亡的人是自己,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選伊瑟爾都不好。阿諾德開始擔憂,是否由於早上他答復了藺懷生,所以此刻藺懷生有意避開選擇他。

藺懷生逃避的步伐邁出去,又踢到伊瑟爾。

小羊被接連的變故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差點手中的匕首都掉了。

視頻畫面外Centipede的聲音傳來,穩住了這只小羊的心神。

C看著伊瑟爾說道:“伊瑟爾,你很‘幸運’,我會讓小羊捅你三刀,他自行決定,捅在哪裏都有可能。”但倘若藺懷生真的是一個瞎子,那麽搞不好第一刀伊瑟爾的心臟就可能被捅個對穿。

伊瑟爾現在真想為小羊的膽大和聰明喝彩,但他卻一點也不能表現出來。

伊瑟爾的臉上滿是憎惡,但當藺懷生完全遮擋住他的時候,他卻借此機會朝藺懷生俏皮地眨了眨眼。伊瑟爾的眼睛是冰藍色的,這使他本身應是極為冷峻、肅穆的,像寒冷極地冰洋裏那一座座的冰山。但偏偏他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有些讓人說不清他的眼睛究竟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