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斯德哥爾摩(9)(第2/3頁)

“他剛才欺負你了是不是?”

青年驚慌未定。他現在不知道該相信誰,該向著誰,在場的每一個人對他而言都是強悍的、恐怖的。此刻他的身邊是綁匪先生,他那麽可惡,可惡在反復易改,他可以是斯德哥爾摩最戀慕的強者,也可以是最恐懼的殺人兇手。可斯德哥爾摩沒有辦法,他只能仰視這個選定的先生的鼻息而活,憑借他的喜怒決定自己的人生。青年現在討厭這樣。但他現在又變好了,在小羊最無助的時候,他又重新變得這麽溫情和可靠,藺懷生就下意識照C的話做。

C要幫小羊報復,也要藺懷生自己痛快。

他就和藺懷生說:“狠狠踩下去。”

聽到這話,伊瑟爾很反骨,不求饒,還偏要擡頭迎著人看。他與藺懷生的雙眼正視上,觀察著這只令他好奇心十足的羔羊。伊瑟爾臉上是被揍出來的血,但他的態度卻很悠哉,他好像並不認為藺懷生會這麽折辱他。

然後灰撲撲的運動鞋就把他的腦袋往下踩。

力道沒那麽重。

甚至只是照著綁匪的意思,象征性地來了一下。

但切實叫伊瑟爾低下了頭,得伏在地上,承認自己現在沒資格有尊嚴。

利昂皺緊眉,接下來的話也是十分不高興的。

“C,他是你家的小孩?”

利昂的目光和話語都直指向藺懷生,充分表達了他的不滿。又是哄,又是替人找回場子,甚至還差點為之失手殺人。C真是把人供起來照顧了。

當然,利昂絕不會為了阿諾德他們說話,綁匪不可能和人質同盟。利昂單純覺得C現在為這個東方羊昏了頭,這樣下去,很有可能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利昂可不想綁匪之間的合作因為一個人質出什麽變故。

C並不理會,他把阿諾德和伊瑟爾收拾了一頓,重新將其捆綁,並且這次十分惡意的,專挑他們受傷的位置,繩結深深地卡在傷口深處。伊瑟爾痛得咧了咧嘴,伴隨一兩聲壓在喉嚨裏的嘶氣,但他還能苦中作樂地想,總歸是比不了之前挨的折磨。但他越想越多,想到小羊從始至終手腕都綁著繩子受難,想到現在他和小羊一樣了。

所以伊瑟爾想看看藺懷生。

他莫名又陌生地在尋求一種同類間的群體認同。甚至在費力挪動受困軀體擡頭的過程中,他有陰郁又瑰麗的聯想。小羊看似被偏愛,但綁匪沒有給予他真正的愛,一圈圈,若是金銀,圈套至死不渝浪漫;可小羊得到的一圈圈,也繞在手上,只剩致死。

這個桀驁不馴的男人在自我幻想中把浪漫推上荊棘的王座給它加冕,卻在真正擡頭以後,陡然發現他全部都猜錯。C在給藺懷生解手腕的繩子,用阿諾德襲擊他的那把刀,刀柄上還殘留在他身體裏繳獲的肮臟熱血,現在用以拯救。這個綁匪,低眉順眼、小心翼翼,伊瑟爾眼裏的假惺惺,但瞎了眼蒙了心的小羊一定認為是真意。

伊瑟爾在心裏嘆了口氣,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惜。

利昂覺得自己忍耐到了極限,但短短兩三天內,他好像又已經被C的反常磨出了耐性。利昂和C也搭档了好些年,清楚男人的本性,所以心中仍認為,這頂多是C一時的情迷。

最主要的是,他不能和C反目。

利昂瞥了一眼地上的阿諾德,再看藺懷生。

“Centipede,你可以帶他去‘做事’,但你最好看管好。”

今天發生的事給這個大漢敲響警鐘。C之前的提醒是對的,地上這個叫做阿諾德的男人有著強悍的身手、身體與意志,但凡對他有一點松懈,都會讓阿諾德抓住機會試圖反殺。雖然C旁邊的這個亞裔看起來不堪一擊,但過度懷疑總比麻痹放松要好。

利昂理所當然地以為C對藺懷生的態度指向一件最基本的需求,雖然此前從沒見過C這樣,但老房子著火也情有可原。大漢說得並不露骨,但所有人都聽得明白,他談及藺懷生的口吻也顯而易見地居高臨下。

C現在對與小羊相關的一絲一毫反應都很過激,他扭頭對利昂冷著臉色說道:“下次刀再沒收好,我會捅在你身上。”

嘲諷十足。

利昂的表情很是扭曲,但他無可否認他的疏忽,因而敢怒不敢言,只兇惡地瞪著C帶人離開的背影,但心中最後一絲的同伴之情已然殆盡。

……

C急匆匆帶藺懷生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的情緒全在外泄。

他甚至沒察覺自己在關門時悄然地舒了口氣,在只有自己和小羊的天地了,放心了,松懈了。

兩個人身上的血腥與硝煙,在這安寧港灣的空間裏肆意的闖蕩和破壞,C拉著藺懷生的手,仔細觀察他手上的傷,有不少灰塵,怕傷口感染發炎,男人第一時間找來藥品給小羊處理包紮。

沙發給了他,C對小羊說:“手舉著,我給你處理。”自己則想都沒想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