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可是,會是誰以火藥炸開那處房屋?且偌大的院落別處都無損壞,唯獨選了煉丹的丹房。

那人的目的何在,是想要暴露董家的秘密,還是暗室裏那些屍骨另有乾坤?又或者是,為了那具並不屬於孩童的短小屍骨而來?

想到這裏,許楚就差人去將今日所發現的證物取來。她將裝好的木簪遞給蕭清朗,說道:“這是最先身死的那具成年侏儒症女人身上發現的,我瞧著像是道姑簪發所用的簪子,可是卻不能確定。不過上面有些紋路,我想王爺大概能看懂......”

蕭清朗接過簪子仔細打量一番,挑眉道:“是丹鼎派的女道士。”

他見許楚還有些不解,於是解釋道:“道教有許多流派,其中有以煉丹為長的丹鼎派,又被世人稱作金丹道教。原本丹鼎派是黃老道家發展而來的,只是隨著後世道教的沒落,世人就模糊了其最初的模樣,而將道教中所有以煉金丹求仙為主的道派一並成為丹鼎派。”

“據史書記載,丹鼎派的丹藥,多是指用爐鼎燒煉鉛汞等礦石藥物,以配制可服食的長生不死的金丹。說到底,就是追求長生不死跟成仙罷了。”

“而內丹,則是以自身為鼎爐修煉。”

許楚了然道:“果然如此。”

“那丹鼎派是否曾有過以處子之血煉丹的記載呢?”她略作踟躕,繼續問道。

蕭清朗將手中的木簪扣放到案桌之上,點頭說道:“煉丹本是源於先秦神仙方術,後來流傳了些許細枝末節到後世,其中就有從丹派中分出的一門邪派。據他們所說,以處子血煉丹,女子可以永葆青春,男子可以重振雄風。前朝曾有宦官挾天子求富貴,為重生男、根,就尋遍天下奇人異事為他診治,而以血煉丹的道士就由此而生。只是,按著稗官野史的記載,所有的處子血應該是桃林年華。若是苛刻者,也會要求碧玉年華破瓜之年,卻從未聽聞過以女童之血入藥。”

“而且,所謂處子血,也並非是破瓜之血,多是處子之身所流的血液。”

這一點,縱然他熟讀史書,且對稗官野史各地雜談都有見地,也無法解釋的出原由。

幾人將案情匯總一番後,就各自退下了。

在離開三法司之前,蕭清朗從袖袋中取出一個荷包丟給還一臉苦相的寧蘇白說道:“去尋你的狐朋狗友好生玩樂一夜,若能探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這裏面的銀子就當本王請你們吃酒了。”

寧蘇白抹了一把臉上並不存在的汗,撇嘴說道:“我是那缺銀子的人嗎?”說完,他就囁喏道,“本世子是缺時間的人,若是被我爹知道我又去吃花酒,怕是又要默家法了。”

偏生,那家法是娘親在的時候親自擬定的,他就是再渾,也不敢對著娘親的遺物犯渾。

這一點上,倒是讓人莫名的對他生了憐惜。

想來他與護國侯不鹹不淡的關系,也並非一日養成,除了最初時候他被護國侯忽視的緣由外。只怕,絕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他替自家娘親不值。

他原以為護國侯應該與他一樣懷念早逝的娘親,卻沒想到,最後他竟然也領了美妾進門。

這種突如其來的事情,讓他覺得爹爹背叛了娘親,使得娘親多年的等待跟操持,成了一場笑話。

可是,他內心裏又渴望著父愛,甚至隱隱的對護國侯有種依戀。所以,他無法說服自己徹底放縱,使得護國侯心塞。又沒辦法原諒護國侯,繼而過那種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生活。

蕭清朗起身向前,隨口說道:“那荷包上有靖安王府的標志,你若讓護國侯看,他必不會教訓於你。”

寧蘇白哎了一聲,連忙支起身子來,手忙腳亂的把自個剛剛隨意丟在桌上的荷包扒拉到跟前。待到瞧清楚上面的花樣子,當即就眉開眼笑道:“還是王爺夠意思,那會兒司空大人說什麽風娘?風娘我知道,原本是春花樓的花魁,跟我還有幾分交情呢......”

他說完,就將荷包放進胸前的衣襟裏,還不放心的拍了拍。

待到見蕭清朗快走到門外了,他才趕忙叫道:“哎,王爺,你跟許大人不去嗎?春花樓的梅花酒可是十分好喝的,若不是老主顧,根本就喝不著呢。”

許楚聽著他興奮的邀請,有些錯愕的看向蕭清朗,“難不成寧世子到花樓,就是為了解饞?”

蕭清朗略微側目,顯然是不想看到蹦跳著招呼他們的寧蘇白,他無力的說道:“當然不是......”

“實際上,除了梅花酒,他還喜歡怡紅院的沈香水,吳花樓的荔枝膏水,還有春柳摟的雪泡縮脾飲、香薷飲。”蕭清朗擡頭看著已經有些暗沉的天色,十分無語道。

許楚挑眉,“那他的紈絝名號,是從何而來的?”

“大概是因為當初,他興致勃勃的,從春花樓買了幾壇子梅花酒,去招待到護國侯府赴宴的賓客開始的吧。”說起這個來,蕭清朗腦中就浮現出了當初的護國侯跟那位姨娘乍晴乍白的臉色來。以花樓的酒水,去招待赴宴慶賀護國侯納妾宴席的主意,只怕也就寧蘇白能想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