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百口莫辯

宮裏到處都是眼線,尤其涉及到皇上跟前朝之事的時候。別說禦書房之內了,就是禦書房一丈之內,他都不敢隨意安排太監候著。但凡守著的,必然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絕不會成為旁人眼線之人。

而現在自個趕不上了不當緊,總得有個忠心的跟上去,以防王爺遇到什麽麻煩。

至於是什麽麻煩,他旁的不想,自然擔心有人再將用在花公子身上的手段,往王爺身上套用起來。

劉德明自潛邸時候就跟隨皇上,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足以見得他的心性跟腦子。他雖然不會斷案,可是卻也知道,無緣無故之下,花公子絕不可能殺什麽十七國的和親公主。

別說是和親公主了,就是在宮中行兇都是不可能的。至於那丫鬟猜測的,所謂的花公子見色起意,那更是無稽之談了。那和親公主雖然有些姿色,且有股子異域風情,可卻算不上極美之人。

更何況是對於見慣了風月的花公子而言,一個渾身風塵氣的女人,跟明珠郡主哪裏有可比性?眼看就到了他與明珠郡主的大婚之時,但凡有些理智,他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兒。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栽贓他。又或者,其中有什麽他難以啟齒的苦衷。

禦書房中,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威儀持重的坐在上首,面色如水,沉沉不語。

與蕭清朗的矜貴風華不同,久在皇位的他,縱然不說話也透露著俾睨天下的魄力,還有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嚴。

“皇兄。”蕭清朗上前行禮。

皇帝與齊王見他終於趕來了,當即悄然松了一口氣。

皇帝皺眉道:“事情你可清楚了?”

“回皇兄的話,劉公公剛剛已經敘述了一遍。臣弟心底裏也有了些底兒,只是到底來龍去脈不盡詳實,所以臣弟還需見一見當事之人。”

皇帝聽他這麽說,倒是露出個無奈的表情來。

“玄之,怎麽出去了一趟,對朕跟二弟依舊是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之前袁大人信中還曾說道,你此番在外,待人和顏悅色,尤其是對一位姑娘信任有加……”

蕭清朗聽他提及許楚,神情不禁柔和了一瞬,片刻後依舊拱手肅然道:“皇兄當以正事為先,切莫要跟後宮中一些整日八卦長舌之人學……為君……”

沒等他的話說完,就見剛剛還臉色黑沉的皇帝,已經是滿臉菜色了。

“哎呦,朕一聽你念經,就頭疼。別給朕念大道理了,難不成你就不知道兄為君則君之,已為君則兄之可也?”

蕭清朗臉色稍霽,難得的頷首道:“臣弟知道,只是古人有訓:先國後家,不可本末倒置。”

一旁齊王瞥了瞥倆人,因為不想耗著聽文縐縐的說教,索性就極有眼力勁的直接不開口。要知道,自家這個三弟,要是軸起來,連太後都頭疼……

皇帝揉著抽痛的額頭,半晌後直接抓了禦桌之上的驗屍單讓身邊的太監遞給蕭清朗,而後揮揮手無力道:“趕緊去查案,朕已經人將看到花無病殺人的丫鬟看守起來了。而屍體,也放到了禦花園青梅苑的偏殿之中……”

蕭清朗讓人帶他去了案發之處,那處是個亭子,裏面還有兩杯已經冷卻的茶水,還有一盤蓮花糕。而石桌之上,還有半塊未曾吃完的糕點,余下的則並無異樣。

再往下看,台階處有一灘血跡,應該是死者所留。

看到這裏時候,他擡手將驗屍單翻看一遍。按著驗屍單所說,死者在奔逃之時,腳踝被崴,而後面沖台階滾落而下,使得額頭受傷致死。

再看指控花無病的那名丫鬟所說,當時她奉命去取魚餌。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花公子往公主身上撲,而後公主慌不擇路跌倒在地,頭也狠狠撞在了石階之上。

等她往過跑的時候,就看到背對著她的花公子正蹲下身去抓著公主的頭往石階上撞。在趕過來時候,她就看到公主已經滿臉是血,所以,她才會驚呼出聲,引來了附近巡邏的侍衛。

他又按著那丫鬟所說的方向走了一圈,隔著假山處遙遙看向那水亭,片刻後才冷冷眯了眯眼離開。

接下來,他又去見了那受驚不輕的丫鬟。卻見那丫鬟驚恐萬分,將自己蜷縮在偏殿角落中不斷發抖,待看到蕭清朗前來問話時候,依舊不曾說出一句有用的,唯獨不停的磕頭求饒。

“王爺,大概是這丫鬟受驚過度,有些瘋症了。剛剛太醫才來看過,開了幾幅安神藥讓她修養幾日。”

一個三十多歲的侍衛上前解釋道。

蕭清朗點點頭,沒有再做逗留。只是在離開之前,他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那偷偷撇著自己的丫鬟。只是他一回頭,卻讓那丫鬟極快的將自己縮進了膝蓋之內。

接下來,他又去了天牢。對於皇城天牢,蕭清朗並不陌生。相比於衙門的監牢,此處守衛更加森嚴。只是礙於花無病的身份,加上有皇上的暗示,所以關押他的牢房頗為幹凈整潔,裏面床被桌椅齊全,甚至還有個便於方便梳洗的小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