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為她動手

因為秦鐵子跟彭義光的案子多年未決,一度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愛民如子的錢縣令都曾都到兩家人的指責跟控訴。所以,官府一傳出靖安王要重新開棺驗屍的消息後,附近百姓皆早早就聚到了倆人墳頭候著等熱鬧。

以至於,蕭清朗跟許楚一行人到了秦鐵子墳頭的時候,此處早已被圍的水泄不通。

錢縣令吩咐衙役左右開路,這才使得幾人從容而過。

經過簡單的祭拜,秦家人就哭哭啼啼的閃到一旁,看著幾個膽大的衙役將墳頭挖開,將裏面早已單薄的棺材用麻繩一點點的擡出。因為秦家不算富裕,自然用不上厚實耐腐的上好木材,所以剛那棺材剛一落地,四下就有些崩裂,隱隱可以看到那板材只有不到半寸厚。

不過時過六年,還能如此堅挺著,倒也算不賴的。

就在許楚欲要上前查看時,卻見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男人忽然撥開人群而來。他先看了一眼蕭清朗,見其神色淡然卻難掩貴氣,當即心裏就咯噔一下。待到看到許楚帶了素布口罩去撿那棺木中的白骨時候,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他是仵作,自然會聽聞許多頗負盛名的仵作事跡。而這之中,除了京城中那些讓人稱贊的先生,只怕就屬雲州城仵作之女出身的許楚名氣最盛了。

據說她自幼跟隨爹爹許仵作出入驗屍房,更是將許仵作蒸骨解剖驗屍的本領學的出神入化。而在許仵作銷聲匿跡之後,她更是被微服出巡的靖安王看重,而後一路保舉使之成為衙門認可的女仵作,更得了三法司跟刑部的獎賞。

當時聽到這些傳聞時候,他還有些不屑。可隨著雲州城跟錦州城一樁樁案子傳出,使得他心裏隱隱羨慕起此人來。他覺得,指定是她有著好相貌,迷惑了靖安王使之願意指點與她。若是換做是他,也定能趁著靖安王的東風名聲鵲起。

可現在,看到許楚帶著手套仔細分辨骨頭的模樣,他忽然覺得自個好像想多了。

世人皆說仵作陰氣重,所以常會嫌棄與仵作。更不論許楚這般的女子了,她做仵作所承受的壓力,要比一般男子更重,甚至但凡她所經之處,必然會遭到唾棄跟譴責。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依舊能面不改色旁若無人的驗看一堆骨骸,的確是馮仵作之前不曾預料到的。

只是眼下這具秦鐵子的屍體,並非他插手所驗看,所以他自然也不會阻攔。其實,他只在人群中圍觀,為未必沒有存了試探許楚的心思。畢竟,當初彭義光的驗屍單,的確是他動了手腳的。要是她只沽名釣譽裝裝樣子,那他只管看著。

可若是她真有能耐,他自然也要尋個退路。

想到這裏,他的手就不由得按了按袖袋裏裝著的荷包。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旁的就怨不得他了。

正在許楚將骨骸以麻繩綁好擺在白布上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陰冷的視線盯著自己,她倏然回頭,恰對上一個滿臉陰沉眸色不善的男人。

她微微挑眉,心中略加猜想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看來,自己跟蕭清朗的猜測,十有八九都是屬實的了。只是不知道,那馮仵作到底受了怎樣的好處......

許楚能察覺到人群中馮仵作不善的視線,蕭清朗自然也能察覺到。他眉頭微擰,略微沉思後,就轉頭看向魏廣吩咐了幾句。

魏廣微微頷首應是,然後靜悄悄的向後退了兩步下去安排。片刻之後,魏廣再度站到他身後,模樣肅然就好似從未離開過一般。

而這些小事,許楚並未在意,她只管仔細查看著那所謂的頭顱受傷之處。卻見,早已被老仵作熏蒸過的骷髏頭骨上,的的確確有個兩寸見方的紅暈血痕,且呈圓形,就如同拳頭砸傷一般。

不過只是須臾後,她就眉梢松動揚聲道:“這並非是傷痕,而是屍體腐敗時候,血水滲入而造成的血暈假象罷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候在一旁的秦鐵子家眷暴怒而起,怒目罵道:“胡說,那明明是頭顱被打傷留下的痕跡。當初,縣衙中的老仵作親自驗證過的,說如果骨上有被打處,就會有紅色血暈,要是對著日頭照看,紅色就是生前被打的傷。”說完,她就指著許楚罵道,“也不知你是哪裏來的小娘皮,竟然敢這般胡言亂語,那你且說說鐵子骨頭上的血暈是怎麽回事!”

許楚見她雙目赤紅,恨不能當即打殺了自個,卻也不生氣。她讓人取了清水來,又從工具箱中拿了小刷子洗洗刷洗那白骨上的紅暈。不過片刻,卻見那紅暈的頭骨處已經被洗的幹幹凈凈了,再對照日頭,都無法看出其上的血痕。

“若是真是拳頭擊打出的傷處,那應該是落拳之處中間血暈或有黑紫色,而四周顏色淺淡。而眼下的頭顱骨上,紅暈之處卻是中間淺淡而四周色重,稍作刷洗就被洗幹凈了,可見頭顱骨上並未有損傷。而看其內側......”許楚說著,就將手上骷髏頭的頭蓋骨掀開,反過來讓眾人查看,“內側也無任何出血點,也沒有任何血暈現象,可見死者並沒有腦出血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