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頭顱辨人

接二連三的跡象,足以證明,這頭顱跟屍身不可能是同一人所有。也就是許楚所說的,頭顱不是劉金山的……

“可是你又是如何斷定,這頭顱的主人已死六日?”林仵作再開口詢問時候,就沒了最初的質疑跟不屑模樣。

“一般而言,蛆蟲每日的生長是有規律的。只是眼下的頭顱被水浸泡過整日整日,此情形之下需要將時間順延。正常的屍體在現在的天氣下,四日以上就會出現蛆蟲現象。而被蛆蟲啃食成這般模樣,在加上有水浸泡的情況,兩項相加至少要六天才能成如此模樣。”

再久,那頭骨上的皮肉也就不會只是腐爛這麽簡單了。而時間再少,那蛆蟲也不足以長到這麽大。

那些膽小的人,雖然不敢跟著看那屍體跟頭顱的情形,可目光卻不免放在了鎮定淡然的許楚身上。

日頭照射著她,在她身上籠起一層光暈,讓逆光而立的人覺得有些暈眩。不過正是肅穆而神聖的姿態,驅散了不少人心頭的懼意。

其實也並非因為旁的,實在是這裏到底是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縱然害怕也不至於會覺得陰森可怖。所以,比之以前在冷颼颼陰氣沉重的驗屍房時候,圍觀之人的眼神也要和善許多。

那林仵作見她好不避諱汙穢,驗看的如此細致,早已將心中的不甘跟鄙夷丟開。反倒是因為自大,而生了許多愧疚,一時之間臉上的表情也很是復雜,更別提心中五味雜陳的感覺了。

他仔細的看著許楚嫻熟的動作,最終將滿腹的慚愧換做了竊喜。原來,真正的驗屍竟能做到如此細致的地步。齲齒雖然常見,可以齲齒來推斷年紀,他還當真是頭一次聽說。

不過稍作思量,他竟然覺得這方法很是有效。就好似他,年紀大了,又因為生活習慣,所以槽牙處也有兩顆壞爛了牙根的壞牙。而他家中的孫兒,則因為年紀尚且年輕,所以只壞了牙齒最上面的一層……

在他將那些事思索明白,並奉為瑰寶之時。就聽見許楚忽然“咦”了一聲。

緊接著,她取了一小塊白帕,將一小塊東西捏出反復擦拭。片刻後,擡手用鑷子將那東西夾起來,沖著太陽仰頭查看起來。

那一小物有些斑駁銹跡,雖然模糊看不清原本模樣,卻並不難推斷這是一小塊鐵片。

林仵作愣了一下,神色一震疑惑道:“是菜刀崩壞的刀刃?!”

許楚點點頭,將那東西收好,“我記得卷宗中對兇器的記載,被找到的帶血菜刀並未有缺口。另外,我與王爺查看一應證據時候,還發現那兇器為防止生銹,是塗抹過油脂的……所以,砍下我手下這顆頭顱的刀具,並非是衙門中留存的殺害劉金山的刀具。”

她說完,就起身看向眾人,繼而說道:“這顆頭顱年紀在六十到六十五歲之間,且常年有病,多是口齒不清或是偏癱行動不便之類的症狀。牙齒齲蝕嚴重,生前頗受牙病困擾。而且在六日之前,他就已經去世……砍下他頭顱的菜刀,刀刃有一個巨大的缺口!”

這話落下,又驚得一眾人打起了寒顫。把個死人的頭砍下來,那是有什麽仇有什麽怨啊,莫非又是一樁命案?

沒等眾人唏噓跟嘩然聲落下,許楚就直接甜頭看向人群中的一對模樣樸實的兄弟冷聲問道:“我說的可對,張超張屯?”

一時之間,萬籟無聲,一片寂靜。唯有那張超張屯兄弟倆同村的相親,錯愕道:“這怎麽可能?”

隨著有村民驚疑不定的聲音接連響起,一旁曾在湖中打撈過劉金山頭顱的百姓,也都紛紛開口了。

“對啊,當天早晨,我們是親眼看到張家兄弟倆在湖裏打撈出一顆人腦袋的。”

“就是啊,咱們多少人就瞧見了,做不的假。”

“哎,姑娘怕是弄錯了。那張超跟張屯哥倆為著打撈這腦袋,可是熬了通宵的,第二天那眼圈都黑黢黢的呢。”

隨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響起,許楚眯眼冷笑道:“的確是眾目睽睽之下打撈起的頭顱,可在那之前,諸位能否確定他們二人並非是事先將一顆腦袋泡在了水裏?”

她的話音落下,就再不顧忌旁人的驚疑跟震驚了,直接擡頭看向臉色黑黝黝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張超跟張屯兄弟倆。

“根據卷中來看,張老漢今年六十三歲,在病逝之前也是常年鬧病,且有拴住的跡象,此事你們二人可有辯駁之處?”

張超跟張屯被眾人懷疑的目光看著,不由得有些緊張,倆人木訥的囁喏道:“我爹的確是有些偏癱,可是他老人家已經死去多日了,而且也入土為安了。當時,還是王大叔幾個幫襯著將我爹下葬的……”

聽到這話,一旁的一個中年男人也趕忙點頭,“的確如此,張家老哥是我親眼看著埋了的。因為怕有雷雨沖開墳頭,我們還特地幫著把那黃土壓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