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畫蛇添足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自然可以秉著身份輕賤與我,就如同我隨時能讓你們看一場解剖一樣。無論你們現在皮相如何嬌美,一旦身死,到該就如邱家小姐一樣了,說不準到時候我也會幫諸位檢驗一番。”

她並非斤斤計較之人,可也不是聖母。如果只是單純的擠兌,她或許可以不在意。可是,出言侮辱爹爹,覬覦自家男人,還想要將使用邪術殺人的罪名扣在自己頭上,那就別怪她翻臉了。

暫不說那些小姐夫人是何臉色,卻說返回到身體一旁的許楚,就已經繼續推測起來。

“在此期間,死者應該會感受到劇烈的疼痛,以至於她下意識的就繃直身體,雙手呈現鷹爪樣想抓住什麽支撐身體。這就是為何,死者出現屍體局部痙攣的原因。”

“另外,我剛剛查看過四周,最符合邱家小姐腰背兩側痕跡的地方,就在這假山上。假山層疊,可每一層都會有凸出的巨石,其頂端圓潤而且只有兩寸大小。雖然有深有淺,有突有凹,可兩處距離恰好只有六寸之長。”

李仵作在一旁補充道:“邱家小姐腰間兩處傷痕,間隔恰好是六寸。”

“那豈不是說,邱家小姐是死於意外?”

應該是突然撞擊到假山上的凸石之上,所以旁人既聽不到呼救,也聽不到爭鬥。而死者身上,也沒有任何淩亂狼狽模樣。

許楚搖搖頭,接著說道:“並不能簡單做如此論斷。雖然傷痕極有可能是意外造成,可是死者口中不屬於自己的血跡,還有脖頸上的傷痕,都是實打實的。如果不能排除死者腰背兩側的傷痕是她自己意外跌倒所致,那就無法做此結論。”

“況且,死者死後曾被人打理過。而且連指甲縫隙,都被人擦拭過了。這些明顯的掩飾,足以說明有人知道真相。”

她說完,就蹲下身去擡起死者的一只手,然後取了一根極細的針在指甲縫隙中撥弄起來。卻見她小心翼翼的將針頭插入指甲蓋下,片刻後小心將那雙慘白僵硬的手斜過來往白帕上傾倒。

只是幾息之間,那白色的手帕上,就出現了幾粒血珠子。

不對,應該是帶血的沙礫。

“死者當時雙手用力抓住山體,或是倒地時候,因疼痛抓住土地。使得指尖邊緣磨損,且有沙礫嵌進了肉裏。可是,我們驗屍時候,卻發現死者手上幹幹凈凈,且縫隙中也沒有塵土沙礫。”她說著,又讓人將死者繡鞋提起,緩聲說道,“還有鞋子跟衣服,人在摔倒後,膝蓋或是鞋底必然會有痕跡,可現在這雙鞋子底部卻不染塵埃。”

“如此只有兩種解釋,一是死者騰雲駕霧而來,且騰雲駕霧與諸位小姐玩鬧。二就是,有人將痕跡抹去了。”

蕭清朗微微頷首,顯然,他與許楚想到了一處去。不過,此時,他卻未發一言。倒不是不信任許楚,反而是太過相信她,以至於不願擾了她的思路。

“可是這樣,是不是太刻意了?兇手是在沒必要這樣畫蛇添足啊。”許勤和面露沉思,“難道死者臨死前,曾在身上或是指甲中留下兇手的痕跡?所以,迫使兇手不得不如此。”

許楚點點頭,對他的推測深以為然。

兇手沒有拋屍,也沒有刻意挪動屍體,所以不存在掩蓋死亡現場的意圖。所以,許勤和的推斷,就成了最大的可能。

“另外,死者臨死前身邊應該是有人。那人在情急之下,或許出手掐住了死者的脖子。又或者,那人本來就是兇手,怕她呼救,所以才再度動手。”許楚語氣漸漸舒緩起來,輕快道,“當然,也有最後一種可能,就是兇手是與死者生了口角,然後無意識的推搡了她,讓她撞在了突出的石頭上癮痁了腎臟。只是那時,她只當死者是裝模做樣的,所以追上去掐住她的脖頸,假意要殺她。”

“如果是最後一種情況,那也稱得上是意外。”

她話音落下時候,目光就似有似無的瞟向了一幹瑟瑟發抖的閨秀跟夫人。

“姑娘的意思是,那個掐住死者脖子的人,不是兇手就是證人?”

蕭清朗將驗屍單記錄好,然後揮手讓人取了筆墨宣紙將死者脖頸上的指印拓下。

此時,閑雜人多因衙門公差而退在人群之後。所以,對於屍體的情況也只是一知半解。後來被許楚恐嚇之後,她們也連連後退,不敢再多看一眼。

等聽到說,死者脖頸上留下手印後,她們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她們真的想讓事情水落石出,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不管是否會得罪知州大人,反正日後她們再不會這般鉆營了。

許楚並不阻攔侍衛拓下指印的動作,不過她卻也知道,這只怕是無用功。這個年代,無法提取這種並不明顯的指紋,實在是個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