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足跡推兇

況且許楚驗屍,與旁的仵作不同,她不會在意死者身份地位跟性別。可以說,只要可以驗出真相,她百無禁忌。也正是如此,她的查驗才仔細到連李仵作都汗顏的地步。

許楚沒有看他,直接指著死者身上的痕跡說道:“不是屍斑,是積血。”

她將手帕折疊好放置一旁,指著她所劃開的傷口處說道,“皮下出血,環狀軟物所致,三指寬。看勒痕是自下向上,起於腹部左右肋骨處,未有交纏。應該與白綾質地相似。”

說完此話,她擡頭就發現李仵作依舊面露疑惑,索性耐心講解起來。

“雖說屍斑是血液在未凝固之前沉墜出現,可若是血管沒有斷裂,絕不可能如此滲血。縱然是血管斷開,那按道理來說,也只是會滲出血水或者血滴,很容易擦拭清洗幹凈。而皮下出血情況就不同的,因為生前皮下有過損傷,所以會皮下會出現積血現象。”

“而判斷這兩者區別,可一看其出現的部位。屍斑位於屍體下沉部位,邊界不清晰,無規則。而損傷則相反。其二可以看其顏色,五個時辰之內,用手指按壓,屍斑會褪色,可損傷造成的痕跡不會有變化。其三可以切開觀察內裏是否有血塊,是否有積血情況。”

而她所用的,正是第三種辦法。

“可是若是那樣,為何這瘢痕兩側沒有發白?”李仵作收起錯愕的表情,趕忙不恥下問起來。

許楚只聽他這一問,就知道這位先生定然是有真才實學的仵作。要不是她兩世為人,且占了先機在前世專業學過法醫,只怕此時也不敢在他面前誇大。

想到這裏,許楚就繼續分析道:“所以,我說死者是在中毒卻未死之前被人懸掛到房梁之上假作自縊的。”

“兇手並沒有進屋,而是直接從房頂將人系下來的。”她伸手在死者腹部肋間比劃了兩下,繼續說道,“當時死者處於昏迷之下,無法反抗動彈。而兇手就是趁著此時,將她搬到房頂,而後取了早已第一條白綾從上面拋下,而後用東西將兩端夠起綁好。待到套好後,她又取了另一條白綾勒在死者腹部緩緩向下,將死者套在了白綾之上。”

李仵作忽然恍然大悟,突然說道:“所以,結扣會有偏移。”

許楚點點頭,見大家都若有所思的看著房頂,她繼續說道:“當時兇手為兩個人,一個將房梁上的綁好的白綾拉起,套在死者脖子上下放。另一個則拉拽著環在死者腹部的白綾。正是如此,才會使得她腹部出現一道自下而上拉起的瘢痕。”

“這也是為何,死者房間內沒有任何痕跡,可地上卻又一圈濕痕。”她見蕭清朗眉目綻開,不由一笑。待目光看向幾個看守的下人跟宋德容身邊的親信時候,當即笑容一收,冷靜說道,“至於證據,最明顯的就是死者脫下的衣服有些潮濕。諸位若是不信,也大可以解下房梁之上的白綾驗看,其上必然還有雨水浸濕的痕跡。”

現在無需她再說什麽,就見宋德容留下的心腹站上凳子解下白綾,果然如許楚所言,甚是潮濕。

到了此時,幾乎已經沒有人再質疑她的推斷了。大家反倒是都詫異於她的洞察力跟細致,竟然只是看了看屍體,就推測出了這麽多東西。

於是,甭管是下人也好,侍衛也罷,甚至是官差,都忘了剛剛她擦拭屍體糞便時候的惡心,目光熠熠的看著她驚奇至極。

這姑娘倒是是怎麽長大的,外面都傳聞她身帶三尺幽冥鬼火,可以將一切罪惡鬼怪焚燒殆盡。可是他們瞧著,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罷了,頂多是多了幾分貴氣。

可是如今看來,倒是他們小瞧了她。

就在大家各種補腦的時候,許楚開口讓人去取梯子前來。

卻不成想,一直擔心受怕哭哭啼啼的香兒,突然嘶啞著嗓子開口說道:“屋子後面有假山,邊上就靠著個梯子。”

許楚看了她一眼,讓她先起來等著自己回來問話。然後一言不發的就出了房間,這院子不大,所以並不需要有人帶路,她就尋到了香兒口中的梯子。

那梯子淋了大半夜的雨雪,早已是濕漉漉的了。而周圍地上,也是泥濘不堪。

還未等眾人跟著靠近,許楚就急忙出聲讓大家停下不得上前。就在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她徑自走到梯子下方處,蹲下身伸手丈量著什麽。

過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以至於許多人都竊竊私語起來,她才起身指著地上說道:“梯子有挪動痕跡,且梯子角插入泥土半寸。由此可見,在開始雨雪之後,有人曾攜重物上過梯子。”

“梯子右下方有腳印數枚,大小不一。”

眾人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到那片泥地上散落著幾個清晰的腳印。而順著那些腳印方向看過去,則是上了假山的石頭上幾處蹭過泥漬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