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霞姿月韻

蕭明珠看著手劄上的字,此時也顧不得詫異那字跡像極了自家三叔的,只管用心翻看。片刻後,她驚呼一聲,“宋老夫人受驚落水那日,正巧是臘月十六!”

許楚點點頭,繼續解釋道:“再者,且不說宋老夫人出事與這一日是否有關。只說他的生辰就有問題,按著張三跟張肖氏的卷宗來看,他們二人是四月二十六成親,張肖氏的戶貼也隨即落在了張家。可是,四月成親,就算當月張肖氏懷上身孕,那十月懷胎,也該是正月抵乃至二月底生產才對。相較於正常的生產,張仇的出生足足早了將近兩三個月。”

“是哦,那也許是未婚先孕?或者是張生糟踐了張肖氏,張肖氏迫不得已只能下嫁呢?”蕭明珠想到之前她在三法司聽說過的案子,好像也有好幾戶這般情況的。

許楚搖搖頭,將張三的卷宗取出,又將幾封侍衛所記錄的信函展到蕭明珠跟前便於她閱讀。

“張三雖然有老千的名聲,可在街坊跟賭友間,並沒有調戲民女跟婦人的名聲。甚至,他就算贏了錢,也極少跟著別的賭友去花樓尋歡作樂。這樣的人,要麽當真是潔身自好。要麽就是,不喜女色。”許楚收回信件跟卷宗,搖頭道,“公子所派去查他的人,回稟說他的賭資甚少拿回家中,就算最初十賭九贏時候,都不曾見他為家裏添置過一分半點的物件。反倒是,常常逼著張肖氏給他拿錢,為此一家三口吵嚷過不是一次兩次了。”

“那他的錢去了哪裏?就算後來賭場發現他手段高超後,極少讓他下場了,那他應該也有些銀子才對。既不給家中花費,自己生活的費用還需跟張肖氏要,且他沒有任何其他花項,那他的錢呢?”

蕭清朗見她若有所思,且話中帶話,自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著點頭,取出最後一送來的那封信,勾唇說道:“小楚果然機敏,他的確有斷袖之癖。”

許楚頓時舒展開眉頭,如此就對上了。

所以,張仇到底是誰的孩子。與宋家的案子是否有關,張肖氏跟肖華雖然看卷宗記載沒有關系,可到底如何還需派人到其娘家查看一番。

另外,死於非命且懂得釀酒的楊姨娘,跟對酒水頗有見地的張肖氏,又有何幹系?

現在,似乎頭緒漸漸露出,可又好像依舊是團團迷霧。

蕭清朗將烤好的卵石重新裝入手爐中,而後仔細蓋好遞到許楚手邊。

恰好,蕭明珠擡頭看了一眼,突然眼睛瞪大,然後囫圇吞棗的咽下嘴裏的點心,口齒不清的卻滿是驚愕的說道:“三叔,你居然把張鳴岐的鏨刻袖爐給楚姐姐暖手?”

許楚略微蹙眉,看了看那個被自己抱了一早起的手爐,又瞧了瞧坦然自若波瀾不驚的蕭清朗,跟一臉奇怪表情的蕭明珠,一時間倒是有些愣怔了。

鏤空花鳥跡象的蓋子,鏨刻而成細畫如絲的爐臂紋案,的確看著不像是凡品。可是,就算是王府工匠所制,甚至是宮廷匠人精心打造的,應該也不至於讓明珠露出如此神色吧。

至於張鳴岐,許楚當真是不知道此人名諱跟來歷。

蕭明珠見許楚似是有些不解,趕忙吞了一口茶水,將嗓子間的點心碎末咽下去。然後說道:“楚姐姐可曾聽說過一句話,‘名聞朝野,信令傳後無疑’?”

許楚皺眉心中默念一遍,雖然知道其中意思,卻當真沒有聽說過此話。

蕭明珠見她雖然猜到了緣由,可依舊淡定模樣,趕忙繼續解釋道:“世間手爐以張鳴岐所制為最,其所制作的手爐,厚薄均勻,精美絕倫。整個手爐都不用鑲嵌跟焊接,全部都是用榔頭一點一點的敲打成的。而且,爐蓋上的雕刻的雕鏤圖案,瞧著經不起摔打,可實際上你用腳踏都踏不癟的。而更讓人驚奇的卻是,手爐中炭火跟卵石無論燒的多旺,摸上去都不會不燙手,只覺得暖和罷了。而那炭火跟卵石若是溫度不夠,也不會驟然變冷,而是在一段時間內保持著溫熱的暖意,讓人足以取暖。”

她說完,又忍不住咋舌,“只可惜,天底下的高人都有些怪脾氣,更何況他是百年前的人,所流傳下來的手爐並不多。像三叔給你準備的這個,就算是我爹,也只舍得給我娘用,根本舍不得給我這小可憐兒用…………”

說著說著,她就又開始賣起了乖。惹得蕭清朗冷哼一聲,斜睨著她說道:“我怎麽記得,前年時候,你跟你三表姐置氣,將她所用的手爐摔壞後,小手一揮就又賠了她三個張鳴岐手爐?既然你如此可憐,不如我修書一封,讓你舅舅責令其女將余下兩個送還與你?”

蕭明珠一聽這個,趕忙連連擺手,“那她還不得擠兌笑話死我,三叔你可不能這麽拆你侄女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