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洗脫嫌疑

她彎腰仔細查看那層血跡,甚至伸手揉搓了兩下,結果肉眼可見的一層薄薄的血層碎裂掉下。

“她不是兇手!”言簡意賅,語氣卻是十分肯定不容置疑。

宋德容也沒想到她看著那匕首跟被子會冒出這麽一句話,不過知道並非是柳姨娘所為,他還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他後院起火,那自己在容公那裏還不至於成為棄子。甚至,只要運作得當,他許是還會因禍得福。

於是剛剛還憤怒到只差直接將柳姨娘打死的人,此時也收斂了些情緒。

“何出此言?”

許楚見幾雙眼睛都看過來,也不焦急,只管將那帶血的匕首擡起,說道:“首先這血跡不對。雖然也是人血,可卻並非昨夜兇手行兇時候所用的那把,而是事後兇手塗抹了血跡的一把。因為這把匕首沒有劃開過人臉,只是被塗抹了血跡,所以會造成幹涸的血層均勻,甚至刀尖處略少。可要是當真是剝皮割臉的兇器,那應該是刀尖血多,甚至刀柄處沒有血層才對。”

“其二,這被子上的血跡,是經血,也就是女子的葵水,並非肌膚傷口所留的血跡。”她說著,就指向自己剛剛撮過之處,“一般而言,葵水除了血液之外,還會一些脫落的子宮內膜、粘液,女子私處特有的分泌物。因為是混雜液體,所以其顏色發暗,略帶粘性,晾幹口還會產生小而薄的碎片。更何況,昨夜死者所流的血液,足以浸染半床棉被,根本不可能只有這麽幾小塊……”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我前日來了葵水,當時沾染到被子上許多。可是那被子,我明明吩咐香兒拿去換洗了,怎麽可能砸我床下?”一聽是葵水,柳姨娘瞬間迸發出了力氣,連連解辯起來。同時,質疑的目光也看向了香兒。

香兒此時也收了哭聲,哽咽著說道:“奴婢的確是把被子送去了洗衣房,當時宋婆婆不在,所以我就把被子團起來直接放到了臟衣服筐子裏。”

且不論這期間有何內情,左右只要讓個婆子給柳姨娘查看一下,就能知道她是否說謊。而且事到如今,柳姨娘為自保,也不會拿此事撒謊。

“所以,柳姨娘雖然可疑,卻並不能斷定她就是兇手。”說到這裏時候,許楚話音一轉,冷曬道,“不過若是柳姨娘執意不說實話,那只怕我不免要猜測你就是兇手的幫兇,眼下此舉不過是欲蓋彌彰!”

柳姨娘剛剛眼淚剛剛收起,因為許楚洗清自己的嫌疑,而松了勁兒癱坐在地,卻沒想到許楚突然目光森然的看過來。

她頓時愣在那裏,待到對上那雙洞察世事的眸子,就如同自己心裏那點晦暗秘密根本無從藏起似的。猶豫了一瞬,她咬牙說道:“我……我的確離開過房間,可那也是剛入亥時的時候。當時我聽香兒說起,燕兒又去下人房擠著了,所以我就帶了香兒出門。”

“早些時候,我就懷疑過楊姨娘有些見不得人的狐媚子手段,所以我讓香兒留意著。果然聽說她夜間常常自個歇息,連端茶倒水伺候的人都不用,後來有一晚我發現她大半宿的鬼鬼祟祟出了自個的院子,只是那天我跟著到了花園時候,就沒瞧見她的蹤跡了。恰好昨晚又聽說香兒早早下去了,我就跟香兒悄悄守在她院子外頭,果然在快亥時時候見她抱著東西偷偷摸摸往花園裏去了。”

宋德容一聽這話,臉色瞬間青紅起來,眼看就要呵斥出聲了。卻不想,許楚直接擋在他跟前,隔開他怒視柳姨娘的視線,繼續厲聲問道:“她去了何處?見了何人,在做什麽?”

柳姨娘頓了一下,抽泣了一聲,才啞著嗓子說道:“我沒看清,就遠遠看到她到了後門四季青那裏,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幾聲鳥叫,然後一個黑咕隆咚的人影。不過我敢肯定,那是個男人……”

“當時我想著那肯定是哪個院子裏的小廝,與楊姨娘有私情,剛想上去捉了倆人,就見倆人突然消失了。我上前看了半天,卻什麽都沒有,當時就覺得瘆的很,想要叫人來。”說到這裏,柳姨娘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面露驚色道,“然而還沒等我叫出聲來,就感到身後一陣陰風。我跟香兒害怕的很,再不敢多留就匆匆跑回去了。”

也正是如此,她才會跟香兒燒了一夜的艾草。

“大人,我與公子還需去柳姨娘所說的四季青處查看一番。”許楚回身,壓下心底無數的猜想說道。不過她也看得出宋德容難看的神色,於是說道,“大人放心,此事我等絕不外傳。”

宋德容皺眉,並未開口。

見此情形,許楚不由將目光投向一直默然的蕭清朗。蕭清朗微微頷首,安撫的看了她一眼,而後不動聲色的開口說道:“大人,所謂松弛有度。既然大人得了更大的籌碼,就不妨露些短處給旁人看。這樣,對大人有益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