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代人受過

也就是,要是真的是為爭風吃醋,詛咒蠱惑,那柳姨娘作案的可能性要大於旁人。性格使然是一條,囂張卻無資本則是另外一條原因。

不過除此之外,要是楊姨娘不守婦道,那兇手的範圍就要廣一些了。真是這般的話,首先兇手對楊姨娘的私生活很是了解,熟知她的習性。再者,兇手本身極為看重規矩,遵循禮教恪守三從四德的婦道。

可要當真是這樣的人,又怎會離經叛道的殺人剝皮?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實在難以理解。

不過按著犯罪心理學來說,有違常理的犯罪行為,也並非不可能存在的。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哪怕最不可能出現的情況,也不能被排除。

她將心中存疑之處列出,回憶了一下楊姨娘院子跟花園大致方位跟布局。稍作推算後,繼續說道:“兇手為何用被子那般明顯的東西捆綁楊姨娘?如果換做棉衣,甚至是棉布之類的,也會避免顯露捆綁傷痕,無論哪一樣都比棉被方便許多。”

“除非那棉被原本就被拿到了外面,又或者,兇手曾進過死者房間將棉被取走……”蕭清朗微微皺眉,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點桌子,沉默一瞬說道,“而除了兇手,唯一能從屋裏將被子帶出的,無非兩個人。要麽是楊姨娘自己,要麽是伺候她的丫鬟。而偷偷潛入死者房間,那難度也並不大……”

許楚神情一稟,微微有些錯愕。不過她也知道,蕭清朗素來不會信口開河,過去幾宗案子,但凡他開口必然會有所發現。所以,當下她並未反駁,而是在手劄之上再度寫下一條。

“燕兒入黑時候就已經歇下,且有多人作證,期間並未離開過下人房。當時,楊姨娘還未遇害,所以不可能是她。如果按前一種可能說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楊姨娘自己帶了被子出門。”

可是,無緣無故的,她帶被子出門做什麽?

但是如果不是她,那到底是誰潛入了楊姨娘的房間?

突然,許楚腦子裏炸開一種可能,她倏然擡頭,“讓人查一查楊姨娘的那個遠方表親。”

一個因為不學無術,且品行有問題的人,在被趕出宋府之後,還能得了宋德容的照應,甚至於給他置辦院子。難道當真是宋德容仁義?

不對,按著宋德容在蓮花山莊的表現,還有蓧娘之事時候他的冷血程度看,他並非是善人。而他所做的所有違和之事,定然是有緣故的,而直覺告訴她,這緣故與白骨案有關。

她想到了,蕭清朗自然也能明白。卻見蕭清朗不急不緩的飲了一口茶,然後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此事我已經安排了人暗中調查,想來等我們回去時候,就能看到結果了。”

許楚愣了一下,猛然就想到當初在柳林村時候,他也是早早就洞察先機。甚至在自己在南岸之處一一揭破謎底時候,他就已經布好局,只能定案。

若說當時,她還會有些恍惚,心裏多少會覺得難堪的話。那現在,她的那些心思就已經很淡很淡了。且不論她原本就希望能專心驗屍,就只說有一個人能想你所想,庇護你的一切,就足以讓她安心的了。

在她心裏,最好的狀態應該是,有一日她能全心驗屍,為探案提供所有能提供的線索。而後,有一人能按著她給的線索,將案件查的水落石出。換句話說,許楚心裏還是希望能分工明確的,畢竟現在而言,她所做的早已超過了仵作乃至法醫的界限。

“公子何時察覺的?”許楚歪頭,難得的語氣帶著幾分輕松。

蕭清朗輕笑,斜睨她一眼,風輕雲淡卻帶著幾分隱隱的得意跟驕傲語氣說道:“在那官差回話之後。”

“那人縱然不學無術,也必然有根據才對,可官差回話時候卻並不知曉內情。所以我猜想,其中必有曲折。”

素來待人冷淡的蕭清朗此時還不知道,自己這狀態,就如同向雌性炫耀的孔雀。因著喜歡,也因著小楚太過優秀,使得他越發想要在她眼前表現自己。

許楚挑眉,點點頭,“公子直覺當真敏銳,看來我還有得學。”

倆人說著話呢,就見宋德容滿臉怒氣的撩開厚重的門簾入內。他身後,跟隨的則是兩名官差押著的一對主仆。

蕭清朗跟許楚噤聲,略帶愕然的看過去,卻見那對主仆赫然是柳姨娘跟香兒。

此時幹幹凈凈身姿窈窕的二人,已經是狼狽不堪,如今身後官差一松手,倆人就已經癱倒跪地了。尤其是柳姨娘,模樣甚是淒慘,她跪地向前蹭到宋德容跟前接連磕頭,哭喊著:“老爺,我是被冤枉的啊,我沒殺人……我沒殺人啊……”

然而她未說完,就聽得除外查訪的官差回報,說柳姨娘在昨日後晌,曾派婢女香兒去向府上常請的大夫趙先生買過朱砂。當時趙大夫特地交代過,朱砂有毒,要妥善存放,甚至還取了一方小布袋讓香兒放置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