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情誼繾綣

楚大娘將她炒好的菜端出去,再回來時候,就見她跟蕭清朗圍在盆子之前,對著裏面的鮑魚海參滿臉為難的討論著。不由輕笑起來,當真還是年幼時候好,緣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在幫著楚大娘打下手的時候,蕭清朗只能尋個話題跟許楚多說幾句話。

“你何時斷定劉文貴行兇的?”蕭清朗倚在門框上,跟許楚一同等著楚大娘下一道菜出鍋。

姣姣如月般的謫仙般的貴公子,此時卻是多了些許凡塵氣息。

許楚並不太在意他的問題,只隨意道:“原本是拿不定主意的,可是那日我們見他時候,他明明深感疲倦想要擡頭揉一揉額頭,最後卻訕訕放下。”說道這裏,她還特意瞧了一眼蕭清朗,正色道,“就算尊貴如公子,也並不會覺得那般動作有失體統。何苦他只是一介商人,又怎會真的因為揉額頭的動作而感到失禮?”

“只不過當時我只是疑惑,直到解剖無頭女屍時候,發現那團被死者吞下去的銀絲。我才真正懷疑到他身上......”

她的表情很是輕松,比之平日驗屍推案時候的肅然模樣,有趣了許多。更何況,她用蕭清朗做對比的話,明擺著帶了調笑意味。

蕭清朗溫和一笑,頗為贊賞的點點頭誇贊道:“小楚的心思當真敏銳。”

許是聽多了這樣的話,許楚倒是沒感到什麽受寵若驚。她有些好奇的反問道:“公子又是何時察覺此案的來龍去脈?”

蕭清朗有些無奈,可在那雙澄澈毫無雜念的眸光中,卻實在沒法撒謊,於是便笑道:“從你斷定那屍首不是劉甄氏開始,我就猜測劉文貴定脫不開幹系。”

“為何?”許楚不恥下問。雖說她驗出屍身不是劉甄氏的,可是當時的情形,最多只能說明劉文貴有嫌疑,卻並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行兇了。

就算是到最後,若非許楚先發制人,劉文貴也極有可能順利脫身。畢竟劉甄氏根本沒有咬出他的意思,而無論是煮食頭顱還是往馬車上綁屍身,都是杜狗剩所謂,劉文貴也並未親自參與。

更甚者,在整個案子中,除了那銀絲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表明劉文貴有罪。

蕭清朗面上笑意越發濃厚,只是語氣卻並未有多少起伏,落在許楚耳中就有些淡淡了。

“按著卷宗跟底下人的說法,劉文貴與劉甄氏相濡以沫伉儷情深。可是如此感情真摯且同床共枕二十幾年的夫妻,劉文貴又怎能一眼瞧不出那屍身有異?”

“所以你讓張大人追查了所謂的劉甄氏身上胎記之事,還暗查了劉家的財力?”

許楚原本就沒談過戀愛,更不曾成家,自然不會想到這一點。甚至她是根本就沒有往此處想過,不過如今從蕭清朗口中聽到這番解釋,似乎還真有一些道理。她琢磨片刻,暗暗將這一點記在心上。

在她恍然大悟時候,廚房裏又飄散出一陣撲面的香氣來,瞬間就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蕭清朗也說不清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如此過年了,就好像自母妃死後,那個辛密壓在心底,同時將他所有的記憶跟歡喜都禁錮起來一般。

自離宮建府之後,他的日子就開始冷冷清清起來了,就算是諸位兄長相邀也激不起他的半點興趣。許多時候,他也曾想著,自己這輩子大概就會如苦行僧一般毫無樂趣的生活下去。每日與案件跟卷宗為伍,看盡天下不平之事。

甚至在前去蒼巖縣之初,他也只是想要尋個不牽涉各方勢力的女仵作。甚至在五行案中,他給許楚那麽多便利,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私心而已。當時的他,大概是欣賞有之,看重有之的。

可不過數月,就好像時過境遷一般。那份單純的欣賞,不知何時變成了化不開的情愫,讓他生憂生歡喜。

他眯眼看向張羅著人擺桌子的許楚,見她裏裏外外的忙活,還抿著唇嘗明珠送來的奶茶,心裏感到無限暖意。

就算是沒有親耳聽到侍衛們的心聲,他也看得出來,那些被指揮的團團轉的屬下是滿心歡喜的。也是,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人,多是孤兒出身,自小在軍中廝殺長大,如何能感受到什麽溫情?

甚至後來被選派到他身邊,依舊不曾體驗過逢年過節的喜悅。也難怪他們一個個的,雖然手忙腳亂,可絲毫沒有怨言。

其實不光是旁人,就連他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一派熱火朝天的忙碌中,許楚跟楚大娘終於張羅了整整兩大桌子的飯菜。

因著是除夕夜,加上侍衛們分兩撥值守,再加上暗處藏身的暗衛,所以蕭清朗並不擔心安危問題。索性今夜高興,他就讓魏廣尋了幾壇子好酒讓大家解解饞。

大抵這般溫馨的時刻舒緩了許楚心中的郁悶之氣,也松懈了早起時候她堅定遠離蕭清朗的心思。總之,眾人其樂融融,從楚大娘拿手的烤排骨到許楚那一盤簡單的花生米,都吃的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