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情生意動(二)

她還想再張口說些什麽,突然一陣冷風吹來,直接讓她又打了兩個噴嚏,使得眼裏的淚花也直接給憋了出來。

蕭清朗微微皺眉,回身走過來,行至許楚身側時候才將她狐裘上的帽子提起帶上,順便吩咐魏廣道:“讓楚大娘過來一趟。”

此時許楚的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帶著幾分淚意讓蕭清朗心中不由自主的就憐惜了幾分。然而,他最擔心的卻依舊是楚大娘所說的屍毒之事。

他出身掌管刑獄之事的地方,自然知道所謂屍毒是何等霸道厲害。雖說如今許楚還不嚴重,可若遇上難纏的風寒之症,難免讓人擔憂。

楚大娘縱然平時有些不著調,可在醫治屍毒跟創傷之類的病情上,卻是頗有建樹的。三法司中許多驗官,都曾受過她的恩惠。

純白的狐裘映襯著許楚一張發紅卻又萎靡的臉,越發顯得她弱小起來。就算只是燈籠燭火之下,蕭清朗也能看清那細膩的肌膚之上,如同三月展開的桃花一般明艷的色彩。縱然這種紅潤並不正常,也難抵落在他眼眸中的灼熱。

於是一向冷靜自持的蕭清朗,難得的連番摸索那狐裘脖領,就好似情人之間的耳鬢廝磨一般似的。

許楚逆著光擡頭,眼裏的淚光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卻不妨礙她看清近在咫尺的冷峻輪廓。許楚心裏莫名的就湧出了一股子忐忑跟希冀,不自覺的呼吸一滯,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當她抿著雙唇猶豫著如何開口時候,就見張有為身邊的捕頭帶了兩個手捧書冊的官差過來。那捕頭瞧見幾人,連連笑著拱手道:“公子,姑娘,虧得你們還未歇下呢。這是大人讓人從劉家取回的賬本,不知現在可否要送去公子房間?”

其實倆人之間的感情流轉,也就他們二人心知肚明。魏廣是早已習慣了,蕭明珠也只是覺得自家楚姐姐那麽好是該好好護著,同時有些懊惱自己怎得沒先三叔一步表現一下,害的楚姐姐吹了冷風。當然,他們二人的想法,並不在蕭清朗跟許楚的預計範圍之內。

如今有了捕頭跟官差的來訪,使得來人之間詭異的曖昧跟旖旎瞬間消散。

許楚幾不可聞的松了一口氣,趕緊沖著蕭清朗曲了曲腿,說道:“公子,我先帶明珠去休息了。”

說實在的,她今天本來就難受,又強撐著去了劉家查探,後來又在分析案情,此時早就有些乏累了。只是方才被蕭清朗這麽一嚇唬,腦子裏的那點混沌跟困乏直接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羞澀跟亂七八糟的如線頭一般的胡思亂想。

回到房間,許楚解下狐裘,然後用盆子裏的冷水擦了一把臉。許是冷冽的寒氣打在滾燙的臉頰上的緣故,讓她舒坦的長出了一口氣,而後自言自語道:“若再這樣下去,日後可如何是好?”

她心裏的界限,現在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曾經,縱然倆人有無意識的接觸,她也會告誡自己一番,然後為著尋找爹爹的下落,也為了查案行事方便而跟隨在蕭清朗身邊。可如今,她好像連自我欺騙都有些做不到了。

縱然她於感情之事再遲鈍,卻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蕭清朗表現出的關切跟愛護,其實早已超越了對一般屬下的界限。而自己,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裝聾作啞罷了。

她微微發怔,一時之間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楚姐姐?”蕭明珠解了衣衫,著著寬松的裏衣在床榻之上翻了兩下身。她興高采烈的說著小話,卻沒聽到自家楚姐姐的回應,於是滿腹狐疑的爬起來探頭看過去。見楚姐姐神情糾結,不由低聲問道,“楚姐姐,你怎麽了?可是又難受了?”

她不太會照顧人,可也知道既然生病了就要吃藥。又想到三叔提到府上的女大夫楚大娘,於是說道:“楚姐姐你等會,我去尋楚大娘給你熬藥。”

說著,活蹦亂跳的她就又披上了外衫,急急忙忙的要往外走。

許楚見狀,趕緊抓住她,小聲哄騙著說道:“你啊,性子怎得一直如此急躁。今日我都喝過兩次湯藥了,那苦勁兒可是難受的很,你就當饒了你楚姐姐吧昂。”

實話實說,楚大娘的藥管用不管用她倒是沒感覺,唯一的感覺就是苦......就算舌頭鼻子都因為風寒品不出問道,可喝那湯藥時候,都會又變的靈敏起來。

蕭明珠嗤笑一聲,叉著腰道:“楚姐姐,原來你居然怕喝藥啊。”

她還以為會驗屍的楚姐姐天不怕地不要怕呢。

“我自然會怕了,不僅怕喝藥,還怕你三叔的冷臉呢。”許楚嘟囔一聲,順手將盆子裏浸水的布巾擰幹放好。

“哎,你怎得也怕三叔啊,三叔對你好的我都嫉妒呢。我都沒見過他對整個三法司跟京城裏的誰這般上心過,要非得說是有,也就是之前三叔尋到了一個驗官家的獨女。”蕭明珠見許楚做到了桌前,也趕緊的過去,雙手托著臉說道,“那還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當時書院裏有個公子哥失足墜水而亡,她恰巧在隔壁的女子書院,就在京兆府的人去之前先看了屍體。那一看不要緊,直接斷定死者是他殺,至於緣由我就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