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醬兔子 王三姐在水南公社這一帶,是出……

王三姐在水南公社這一帶,是出名的會養兔子,誰家要是想吃,就得上門“換”。她大小是個名人,不費吹灰之力,趙秀雲就找到她家的門,院子老大,兔子一窩一窩的在木柵欄裏養著,呼吸間有股淡淡的臭味。

看得出來,平常都很認真打掃,還是架不住臭啊。

趙秀雲微微皺鼻子。

王三姐是爽利人,頭巾包得好好的,聽了來意,手一伸,提溜出只小兔子來。

“同志,這只行不行?我估計也就五斤重。”

去皮放血,估計也就三斤多點,還有骨頭呢,趙秀雲點頭。

“行,您幫我宰了剁了。”

燒水、扒皮、放血。

這一套下來,就得好幾個小時。

趙秀雲順帶跟大隊人換了點雞蛋米糧,這才背上王三姐送的筐往家裏趕。趕上最後一班回家屬院的車,下車的時候都六點了。

她步伐匆匆,路過空地的時候看了一眼,禾兒正帶著妹妹玩呢,估計是她自己去接的,育紅班都是那些雙職工的家庭的孩子才去上,上到晚上□□點都行,趙秀雲還想著回來再去接苗苗,沒想到禾兒更快一步。

她喊:“禾兒,媽媽回家做飯,你再一會就帶妹妹回家吃飯知道嗎?”

禾兒含糊應了一句,又繼續跳皮筋。

趙秀雲也沒管她,接著小跑,到院門口要掏鑰匙,輕輕一推,門是開的。

她警惕地往裏面走,方海舉著鍋鏟出來、

“我放了一碗米行嗎?”

“你怎麽這麽早回來?”

兩個人同時說話,方海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聽說李麗上門找茬,特意早下班回來的,又問:“我放一碗米行嗎?”

趙秀雲把背上的筐卸下,走過去:“我來吧。”

鄉下孩子,沒有不會做飯的,就是做得好和做得不好的區別。

方海顯然是很多年沒自己做過飯,抱著寧多勿少的原則,米放得滿滿的,都已經放上水,倒出來也來不及。

趙秀雲把早上切好的菜從櫥櫃拿出來,炒的時候多放了半勺醬油,好下飯。

方海待在廚房看:“我也學學,下次你要再有事,我給孩子做飯也行。”

他本來是打算去食堂打飯的,但沒找到糧票。

“對了,家裏糧票在哪?”

趙秀雲看他一眼:“哪來的糧票?”

方海:“沒有了嗎?”

真是什麽也不懂的,男人到底能不能過日子了?

趙秀雲:“月初我就把糧票都用了,糧站每個月的供應也是有數的,早換還有大米吃,晚一點就只能一斤票換五斤地瓜了,哪還能有糧票。”

說白了,方海根本沒怎麽去過糧站,哪裏知道這些,撓撓頭:“我還以為這個月才沒幾天,家裏還有呢。難怪我找來找去,什麽票都有,就是沒看見糧票。”

他還尋思呢,糧食是珍貴,也不用藏得這麽緊吧。

趙秀雲搖搖頭,不想罵他了,使喚道:“行了,把孩子都喊回來,開飯。”

晚飯非常簡單,就一個字,鹹。

方海拌著菜吃四碗飯,差點把自己噎著,吃過飯拼命喝水。

趙秀雲覺得這人真是傻透了,帶著孩子去洗澡,洗完澡又打發她們趕緊睡覺。

方海在床上左右等看不見人,順著聲進廚房。廚房門關得緊緊的,大半夜居然還在做飯?

他出聲:“幹嘛呢你?”

趙秀雲頭也不回:“燉肉呢沒看出來?”

就是看出來了才奇怪,大半夜的,這是在折騰什麽?

方海探頭:“這什麽肉?”

“兔子。”

“還有賣兔子肉的?上哪兒買的?”

“前進大隊。”

“那麽遠?難怪你這麽晚才回來。兔子肉好吃嗎?多少錢買的?”

趙秀雲擱下鍋鏟:“你怎麽這麽多話,睡你去的。”

方海嘟嘟囔囔:“問問也不行。”

但也拋之腦後,很快回屋睡覺。

就是一整夜睡不踏實,趙秀雲好幾次起來看鍋幹了沒,起得比雞早。

方海聽見她起床的動靜看手表,好家夥,才四點,忍不住問:“不是,這麽早你幹嘛呢?”

趙秀雲:“早上吃面,我起來擀面。”

不年不節的,還擀面,方海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伸手摸開台燈,床頭的書桌上有個小台歷,還是昨天那頁,三月二十九。

那今天就是三月三十。

他的生日。

這房子墻和天花板都是白的,有人搬進來就糊一遍,一層又一層蓋上去,看起來坑坑窪窪的。他有時候看著覺得礙眼,今天是一點也不覺得。

他掀被子起床。

趙秀雲正在客廳和面呢,見他出來,下意識看手表:“怎麽不再睡會?”

她不上班,等孩子上學再眯瞪會也行。方海可不一樣,每天練兵強度大得很呢。

方海:“不困,來給你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