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似夢非夢 重來

夜色漸深,蘇蘊把賬冊合了起來,拿著賬冊起身,走到了她的櫃子前,放入了櫃中。

房中兩個櫃子,一個是顧時行的,一個是她的。他們雖是夫妻,但在房中,什麽都分得極為清楚,他的是他的,她的是她的,涇渭分明。

便是晚上就寢時,一人一面被衾,而且半丈多寬的拔步床都是一人一半,互相不逾越。

他們夫妻間的房事也是少之又少。只有主母他們催子嗣催得緊的時候,他們才會偶爾有一次。

她並不喜歡做這種事情,每次都是咬著唇才能避免讓自己痛喊出聲。

她覺得顧時行是看得出來她對此事不喜,故而他也不熱衷,每次都是匆匆地結束了,但也不能說是結束,因顧時行並未發泄。

其實她不大懂這種事。

以前因她嫁入侯府的原因,所以讓主母厭惡,把小娘送走,故而無人與她說夫妻之事。

哪怕她與顧時行在婚前就已經有過夫妻之實,可她那會渾渾噩噩的,只記得疼,記得他呼出熱息,記得她的求饒。

可再多的她都不記得了。

後來顧時行的二妹妹出嫁的時候,婆母喚了她過去。婆母塞給兩本冊子,然後悄悄地與她說,兒子清冷,便讓她這個做兒媳的主動些。

兩本冊子,一本圖冊,一本香艷話本。

蘇蘊不明白那般端莊的婆母為什麽會有這些香艷本子,更不明白冊子和本子上的形容。

這事哪裏舒爽了?

分明就折磨得很。

看了一半的話本後,蘇蘊依舊心如止水,興致乏乏地把兩本冊子放進了櫃子中,再也沒有拿出來看過。

蘇蘊把賬冊放到書櫃中,轉身看了眼依舊在看書的顧時行。想要說些什麽,可最終還是沒說話,關上了櫃子後轉身朝裏間走去。

繞過屏風,把身上的外衫脫下,掛到了架子上。蘇蘊上了床,躺到了最裏邊,緊緊了靠著拔步床裏側的雕花攔圍,拉上軟衾把自己蓋得嚴實。

如此,好像就能把自己把所有的冷漠隔絕開來。

蘇蘊閉著雙目,但並未睡著。

他們夫妻二人雖然成親三年,也冷漠了三年,可卻沒有分房睡。

一則這侯府的規矩,二則顧時行也注重他自己的規矩。

已是夫妻,自然沒有分房睡的道理,哪怕他們二人不恩愛,一個月裏邊只有寥寥幾句話。

兩刻過去之後,蘇蘊聽到了書卷闔起,片刻後是櫃子被打開的細微聲響。

而顧時行走路的聲音她完全聽不見,他走路似無聲無息一般,直到脫衣服的細碎聲音傳來,她才知曉他已經站在床外了。

不一會,床板微動,身旁更是有淡淡的清冷沉香氣息襲來,縈繞在她的鼻息之間。

顧時行的手腕之間一直帶著一串佛珠,平時若是不上朝不上值,便會戴在手腕上。

蘇蘊偶然聽婆母提起過,顧時行年幼的時候身子孱弱,大病小病不斷。侯府夫人便送他去寺廟靜養,養了幾年身子才見好轉,離開寺廟的時候,方丈送了他一串佛珠,也就是他手上時常戴著的這一串。

蘇蘊每晚都是在這淡淡的清冷清香氣息中睡過去的。

不否認,這佛珠的冷香,確實有幾分寧神的效果。

困意襲來,她漸漸地放松了身子,陷入了睡夢之中。

*

不知過了多久,蘇蘊似睡非睡,好像是睡熟的,可卻好似又有幾分清醒。

渾渾噩噩之間似聽到了一個陌生男子和一個女子在她身側說話。

“這蘇六姑娘不會整宿都昏睡成死魚一樣吧?”陌生的男聲納悶的道。

女子道:“且安心,我在六姑娘的湯水裏放了曼陀羅花粉末,但不多,估摸著會昏睡上小半個時辰。”

男子思索了一晌道:“半個時辰也差不多了,總歸那廂房也點上了情纏香,小半個時辰後醒來,事也能成。”

女子道:“現在夜深,趁著無人,趕緊把六姑娘送到廂房去。”

男子聞言,上前把昏睡中的蘇蘊扛到了肩頭上。

男子準備扛著人離開的時候,女子囑咐:“記得離開之時把窗戶縫給開了,莫叫人察覺出來用了情纏香,等人走了我再去把香爐收拾了。”

男人應了一聲好,隨而扛著人就走了。

腦子混混沌沌的蘇蘊就像是在一重迷霧之中,想要從這迷霧之中跑出來,可無論怎麽跑,都跑不出來。

她感覺得到被人扛著,可卻沒有反抗的能力,睜開了一條眼縫,看到昏暗的宅子,隱約感覺得出來這布置像是在蘇府。

這是夢嗎?

可為什麽會夢到蘇府,夢到那兩個人的對話,夢到陌生男人扛著她走?

蘇蘊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要從男人的肩上逃脫,手艱難的擡了起來,抓到了男人的衣領。

可力道只是微微拉動了男人的衣領,那股強烈的眩暈襲來,幾乎讓她又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