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審問(第2/3頁)

一陣醉醺醺的聲音從門外傳入,卻是那樂朗不知怎麽地找上了他家門。

這半個月來,仇老六時不時被樂朗恐嚇還錢,十分畏懼他,不敢不開門,只得放了他進來。

這樂朗進來之後見仇老六家徒四壁,只有一個妹妹秋瓶頗有幾分顏色,又聽說是從宮裏得寵的德妃娘娘身邊放出的,便要求仇老六畫個文書,正好他手邊缺個侍女,也想試試宮裏貴人的侍奉是什麽樣的,若到期不能償債,便讓他用妹妹來償還,若是伺候得好,等他高中也能提拔他一下。

秋瓶連忙央求哥哥不要發賣自己,仇老六畏懼樂朗,匆忙畫了文書,又被樂朗趕了出門,欲行不軌。

可秋瓶到底是在丹華宮見過世面的,抵死不從,大聲說若是樂朗敢用強,她便上國學監門口將此事宣揚出去,便是不能廢了他的舉人資格,也要讓他聲名掃地。

之後仇老六在外面便聽到樂朗打罵秋瓶的聲音,過了片刻,樂朗摔門而出,他再進去時,見秋瓶房門掩著,一時間也有些無顏見妹妹,便回屋休息。

哪知第二日一大早,叫秋瓶起來做飯的時候,發現房內無人回聲,進去一看就見到秋瓶掛在房梁上自盡了。

“……我仇老六自知不是個好兄長,可我們家境貧寒,卻還有幾分血性。樂朗害死我妹妹,我若不想法子討個公道,妹妹在泉下豈能安心?諸位貴人有所見證,還請為小人做主!”

仇老六伏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哭訴,在場之人見他描述得動情,多少有些感慨。

“小民生存如此艱難,還是朝廷的過錯。”一名閣老不由得說道。

“周閣老此言不差,百姓陷於水火之中,確是社稷之失,可其中也不免存著些渾水摸魚之輩,我輩執法之士——”

夏洛荻說到這兒,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面向一臉苦色的蘭少卿和裴謙。

“他輩執法之士必當還此事一個清白。”

夏洛荻往堂上一站,只要一開口,那氣勢之洶洶,言語之銳利,旁若無人,直到提到蘭少卿和裴謙,他們這才想起來今日坐堂的是自己。

他輕咳了一聲,道:“適才仇老六家附近的街坊鄰居均有口供稱,昨夜確實聽到仇老六家傳出爭執之聲,還有女子的哭泣,和其口證也算對的上。接下來就看舉人樂朗的證言了,來人,帶樂朗。”

樂朗被救治得及時,用的還是太師府裏的名義,這一會兒的功夫,正骨已做完,夾板也夾上了,腦袋和手腳纏著白布,被放在木擔架上被擡上了堂。

一上堂,他便對仇老六目眥欲裂地厲聲道:“你這狗雜種,害我前途!”

“公堂之上不容妄語!”蘭少卿拍著驚堂木道,“仇老六控告你昨夜逼迫他妹妹秋瓶,致其投繯自盡,此事可為真?”

樂朗赤紅著眼,竟也不怕這公堂,道:“便是真的又如何,他一家就算千刀萬剮,也難換我這條手臂!我可是樂氏的天驕!”

“樂生!”蘭少卿怒道,“你若再咆哮公堂,任你是何方名門大族,今日本官也要剝你功名!若再頑抗,以狗頭鍘處置!”

言罷,差役們熟門熟路地將狗頭鍘推出來,直到那五尺長的鍘刀擺在眼前時,樂朗終於面露畏懼之色,哆哆嗦嗦道:“我可是樂相的子侄……”

“巧了,我也是樂相的關門弟子,今日你若死在公堂上,師姐替你寫墓志銘。”夏洛荻道。

李太師一側的閣老們捋須微笑,他們雖端重自持不屑與這年輕狂生計較,但這樂朗未免仗著樂相的名頭過於狂妄了。

他從州府一路考入京城順風順水,想來花花世界迷了他的眼。可這裏是大理寺,一門上下,連看門的狗都是滾刀肉,皇帝都敢審的地方,豈容他一介小小舉人放肆。

……這都是夏大人教學有方。

蘭少卿瞥著夏洛荻,夏大人當年可比他兇多了,曾經有個殺了一家五口的盜賊,咆哮公堂說若今日在大理寺掉了一根手指頭,他寨子裏的兄弟馬上就要屠一個村子。

夏大人聽了,直接當堂鍘了他,還把他十根指頭都切了,奏明皇帝,當天就派了軍隊去剿匪,將這盜賊的指頭丟在賊寨前,賊人震怖,不到一日便清掃了那賊寨。

大理寺的威名,就是這樣殺出來的。

樂朗見他們都不是開玩笑的,終於咬著牙低了頭:“我沒逼迫那女子,走的時候還是被她砸出去的,險些沒撓花了我的臉,不像是個會自殺的。”

仇老六道:“你胡說!分明就是你想禍害她的名節!”

樂朗瞪著眼道:“姓仇的,你勿要血口噴人!若不是你那時說妹子有幾分姿色拉我進去,我又豈會進你的門!現在倒誣陷在我身上!”

仇老六錘著地磚哭得臉都皺成一團:“我可憐的妹妹啊!你死得不明不白,哥沒有用,卻不能讓這歹人為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