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霸蠻(第2/3頁)

若是放在兩個月前,封琰怎麽都不會想到,他和夏洛荻相識七年以來的種種細節有這麽多,值得追悔的……也有這麽多。

封琰沉默地踏入夏家正堂,此時夏洛荻正坐在椅子上,一句接一句地訓斥兒子。

“……你厲害,常人一碗飯都不會吃兩遍,一個人你倒是能打兩頓。”

“他欠打。”

“他欠打,你欠教,所以為父說教你要聽——三歲小兒都知道,若遇上個法外之徒,弱則報官,強則義助。以你的本事,將之制服了送官府也便罷了,非要逞兇鬥狠,還要下殺手,這頓打你挨得值。”

睚眥揉著肩膀,余光瞥見適才那戴著帷帽的高人正從外面走進來,問道:“所以這是誰?皇帝派來看著你的?”

“……差不多吧。”夏洛荻轉頭道,“崔統領,見笑了。”

“無妨。”

封琰更有興趣的是夏洛荻的居住環境,很有分寸地打量了兩眼,隨後就聽見後門一響,一個剛梳洗好的女子帶著傷藥和熱水從側門快步走出來,見了有外人進來,連忙放下手中的物事,行了個禮。

那女子是個人間少見的絕美容貌,此時此刻一雙惹人垂憐的杏核眼略有拘謹地看向封琰。

“這是拙荊秦氏。”夏洛荻自然而然地介紹了一下,見秦夫人對她比劃了一下,對她說道,“崔統領只是護送我回來一趟,待天黑前還是要進宮的。”

那秦夫人一臉難過地扯了扯夏洛荻的衣袖,眼神異常失落。

夏洛荻溫聲安慰道:“別擔心,我沒事。崔統領,我同家人說些私房話,可否稍待?午後留下來用頓便飯如何?”

封琰自然沒有理由拒絕,只能坐下來等候。

旁邊揉著肩膀的睚眥見夏洛荻跟著他娘回屋,找了個板凳,坐沒坐相地歇在封琰對面,左看右看,甚覺眼前這高手古怪。

尋常男人見了秦夫人,恨不得眼睛粘在她身上,這人卻只是看了一眼之後就一直死盯著夏洛荻。

“喂。”睚眥拿了顆蘋果,咬了一口,說道,“你是皇帝派來監視我爹的?”

一聽這個稱呼,封琰又開始肺疼:“……你爹?”

“叫習慣了,懶得改口。”睚眥跟著就是一連串的問題,“要練到你這個地步需要幾年?皇帝有你厲害嗎?”

“你問這許多做什麽?”

“我得算一算需要幾年才能帶我爹逃跑啊。”

……童言無忌。

封琰倒也沒把這熊孩子的話放在心裏,道:“夏氏已入了宗冊,此生都不會離開宮闈。你與其異想天開,不如安心讀書,好叫你……你爹放心。”

睚眥卻笑了:“你覺得我爹是那種甘心一輩子在宮裏被當豬養的人嗎?”

封琰語塞。

當然不是。

回想一下,入宮以來夏洛荻就從未以後妃自居,除了查案子的時候,其他時間真就是來養老的。

只有在回家了之後,她眼裏才有點人氣兒。

他身邊就這麽……不好嗎?

昨天他因介懷藏屍樹之謎夏洛荻識香木之事,大半夜睡不著,思來想去,這宮裏能跟他討論女人的也就是他哥了,遂拽起高太監那一把老骨頭去丹華宮抓他哥。

封瑕昨晚正在丹華宮和德妃喝茶,順便了解一下白天婧嬪宮裏藏屍樹的熱聞,聊得氣氛正好的時候,被一臉苦相的高太監敲門打斷,說是西南邊有軍報。

大魏朝西南邊一派安定,向來沒有戰事,封瑕一聽就曉得是親弟弟找他,無奈只得放下德妃。

他還當是什麽要緊事,一出去就聽他弟問女人有秘密怎麽辦。

封瑕問什麽樣的秘密,封琰不好描述,說我有個曾為我朝九晚五兩肋插刀的一般女友人,可能有別的身份或者苦衷,但不願意告訴他。

封瑕:你說的那個一般女友人是夏卿嗎?

封琰:不是。

封瑕:我倒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女友人了,哦,對了,你從來沒有女友人。

封琰對他哥怒目而視,封瑕為了自己後半夜的補覺考慮,認真道:

“一個女人有秘密很正常,但以你和夏……你和一般女友人的交情,到這種地步還瞞著你,要麽是想釣你,要麽……是想逃跑。”

釣是不可能釣的,就算有心想釣的話……那她前六年大好青春都幹嘛去了,貼著假胡子到處罵架。

這麽一想,那就只有她想逃跑這一種合理推測了。

封琰像聽了一出鬼故事一樣胡思亂想了一宿,尤其是想到第二天夏洛荻要出宮回家探親,唯恐她是真的想跑,天不亮就撂挑子讓他哥去上朝,自己到西華門堵人。

路上一切正常,只有看到他的時候,夏洛荻早上為難了一下。

等等,她不會真的打算在今天揣包袱跑吧?

大膽犯官!跑路不帶我……不是,我在這兒看著還敢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