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求親

睚眥覺得甚是不爽。

姓崔的高手那一掌有內勁,如果不是對方故意卸了九分力,那一招就足夠把他胳膊撕下來。

滿京城紈絝子弟的保鏢他都打過,便是號稱是什麽南山武癡、北海拳王,手下走過幾招也就原形畢露了。

他沒吃過虧,也就不怎麽在意被外人打疼的滋味,但今天卻意外碰上了個鐵茬子。

肩上被打疼的地方一陣一陣地泛著酸疼,睚眥正琢磨著那高手的招數怎麽化解的時候,便見他又回到了正堂,不知怎麽地總覺得他有些不太自然。

“藥。”那高手丟了個藥瓶過來,顯然是從秦夫人那兒拿到的金瘡藥。

“謝了。”作為家裏的金瘡藥消耗大戶,睚眥很熟練地打開藥瓶倒在手上,將手上的那只手的袖子挽在肩膀上,一邊上藥一邊道,“三宮六院那麽多妃子,見了皇帝一個個都是笑臉相迎的,怎麽偏生非看上我爹那張棺材臉?”

“她不是……”封琰言未盡,便眼睛一凝,看向睚眥肩上的一塊深深的烙痕。

“你……”封琰問道,“你臂上的烙痕是哪兒來的?”

睚眥隨口答道:“不知道,娘胎裏帶的。我爹撿到我的時候就在了,因為這烙痕是睚眥獸的臉,所以我的名字也是這個。”

封琰若有所思——那烙痕,和昨天夏洛荻為之失神的玉佩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看著這小子的年紀,大約十五六歲之間,而巧合的事,那藏屍樹裏的幹屍死時也正好在十年二十年左右。

“你出身何地?可還有其他親人?”

“你問這些做什麽?”睚眥狐疑地打量了他片刻,道,“你也想當我後爹?”

我想當你後……不對,什麽東西。

正在此時,夏府的門被人從外面嗙嗙拍響,脆弱的門板看起來下一瞬就要被撞開來。

有個極大的嗓門在外面喊著:“秦夫人在嗎?我們是王家,我家老爺親自登門相詢少爺被打一事,還請開門。”

戶部王尚書?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有意思。”睚眥活動了一下手腕,又被封琰按了下去。

“你坐下,我來。”

他剛沒走一步,一只修長的手搭在他肩上。

“你更不合適,崔統領。”身後的夏洛荻已收拾好,一身青衣,素面朝天,眼神不好的人一看,竟與秦夫人有了三分相似。

“以崔統領的相貌,王尚書恐會誤會。”她說道。

封琰一陣無語,若在宮裏,大家都接受了這個身份,多少能糊弄一些,但外臣們其實沒多少人見過禁軍副統領崔懲,乍一露在王尚書眼前,怕是可能引起騷亂。

“我就在後面。”他說。

夏洛荻點點頭,又道:“睚眥,和崔統領進裏面去。”

睚眥“略”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進了屋。

都打發完了之後,夏洛荻便拿著秦不語的團扇,遮著臉開了門。

門口杵著十來個藍衣家仆,簇擁著中間一頂鑲金飾玉的轎子,她一開門,左右家仆將轎簾拉開,走出一個留著八字胡的矮胖中年。

婧嬪也是個子矮,想來是承襲其父。

“這位……”王尚書一打眼,便看見一個身姿如玉的青衣女子綽然立於門戶下,雖是以扇遮面看不出真容,卻也不難看出是個氣質清華的佳人。

王尚書晃了晃神,基本的禮數還是有的,問道:“一時叨擾,萬望見諒,這位可是秦夫人?”

夏洛荻壓著嗓子,聲線多了幾分曼妙的意味:“正是小婦人,敢問尚書大人所來為何?”

旁邊王家的仆人高聲道:“我王家少爺在貴舍被打,老爺不止不怪罪於你,還親自登門,夫人竟也不請人進門一敘嗎?”

這王家用心有些不軌,自打夏洛荻出事,秦夫人便相當於孤兒寡母,若這般在老百姓眼皮子下面讓外人隨意進門,日後恐會為人說三道四。

外面圍觀的百姓們越來越多,夏洛荻看了一眼情形,讓開一條路。

“既如此,便請王大人入寒舍落座吧。只是小婦人寒舍地小,貴府家仆可否在外稍候?”

王尚書再三打量這秦夫人,他雖未見過,卻也久聞這秦氏之美,煬陵城中堪稱無雙,第一眼還覺得此女荊釵布裙,不過爾爾,再聞其聲,觀其身形,越發覺得有一股姑射仙人般的氣度,不自覺地便越看越美。

交代了家仆在外等候,王尚書便跟著眼前這位“秦夫人”入了正堂,待坐定之後,不由得打量夏家這院落。

桌椅皆是柳木老樁打造,坐上去還有些吱嘎亂響,墻上所掛並非是什麽名人字畫,而是數面萬民傘,只有這茶香卻是清新宜人,想來這秦夫人日子雖過得清貧,卻是個有品位的佳人。

王尚書想起此行目的,故作感慨道:“夫人曾貴為三品大員之正妻,屈居在這小院中,實在是過於樸素了,莫不是陛下短了夏大人的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