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睚眥(第2/3頁)

事後,得了好幾籃子圍觀百姓們熱情贈送的菜回家,就被剛放衙的夏大人拎去了大理寺入住了。

“哈?”齊王一挑眉,很快便冷笑出來,“本王還道哪一路的不速之客,原來是犯官之子,怎麽?為父……不,為你那滑天下之大稽的幹娘報仇來了?”

比起在王妃的喪禮上受到的冒犯,他倒是更想看看這個政敵的兒子氣憤的樣子。

不過未能如他所願,睚眥一點也沒有像被激怒的似的,向手上托著的請柬吹了一口氣,任請柬飄在了齊王腳下。

“並非不速之客,該是齊王殿下府上的家丁不識字,自己府裏發的請柬也不識得。”

嘖,這逆子。

夏洛荻原本邁出門的腳又收了回來,掐指一算,發現今天還真的就是這逆子刑滿釋放的日子。

就不能晚點再放人嗎?哪個白癡這麽勤快跑去接他?

夏大人在腦子裏捋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最終鎖定了一個覬覦她家夫人的賊人。

裴謙全責。

“……貴府有喪事,我就先打擾到這兒,今天來主要是為了他。”睚眥從假山上輕輕跳下來,周圍的衛兵一下子圍上,他絲毫不怕,看向聞人清鐘,“師……伯?按輩分是該這麽叫吧,聽說就是你在皇帝跟前嚼舌根,讓我爹進的宮?”

作為一個同樣柔弱的文官,聞人清鐘看了看愁雲慘霧的天色,又看了看師弟家的逆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世侄冤枉我了,彼時我向陛下提了三條處置夏大人的諫疏,陛下就看中了那一條,如之奈何?”

睚眥:“你不提皇帝怎會采納?”

聞人清鐘開始狡辯:“最終也是陛下做的決定,世侄欺我一文人,豈不是——”

睚眥:“因為我打不過,所以我通常先撿軟柿子捏。”

和他的名字一樣,睚眥必報,而且是有效率地報,先把能收拾的收拾了,其他不能收拾的,小崽子報仇十年不晚。

所以整個煬陵城的地痞惡霸都不敢惹他,除了他老子夏青天。

夏大人在大理寺幹了六年,唯一私用的公器就是拿大牢關自己的兒子。

“聞人,原來是來找你的。”齊王道。

夏洛荻已經進宮了,抓她兒子一點用也沒有,不如放著讓這小子闖點大禍,沒準能有辦法牽連她下水。

這一瞬間,齊王衡量了許多利害,加上也有給聰明絕頂的聞人清鐘找找麻煩的心,便讓人讓開來。

“今日是我王妃的喪儀,念你年少無知,你和聞人禦史的恩怨大可去府外解決。”

聞人清鐘道:“王爺,你我可是至交,我視王妃如親嫂,讓我在府中多送她一程吧,小住半個月也非不可。”

他斷定這世侄不是個傻子,闖王府是小事,但他不敢在王府裏動手。

睚眥哪能不知道他的意圖,他有功名在身,按理說也是有資格過來吊喪的:“無妨,你是我師伯,你的悲慟我同感其哀,請讓我一同為……誰來著?哦,王妃致哀。”

——只要我臉皮厚,我就一定揍得到你。

夏洛荻感到一陣來自三魂六魄的疲憊。

算了不管了,讓他們亂去,回頭讓老高給裴謙遞個信讓他滾出來善後,現在案子要緊。

她輕咳了一聲提醒蘭音師太,後者聞言,向齊王道:

“王爺,水陸法會時辰已至。”

齊王回過神來,今日賓客太多,即便有什麽,也不能在現在這個場合追究,便差人送師太們一行人前去會場。

“世侄,你當真不走?”聞人清鐘道。

睚眥卻沒跟著走,他看向那一行尼姑的背影,耳朵尖動了動。

雖然是很小、很小的咳嗽聲,但他聽到了。

他朝聞人清鐘露出一個笑,語氣甚至有些親熱:“師伯,我去去就來,你可別先走了,我還要掰斷你一根手指頭呢。”

“……”

……

水陸法會一直舉辦到了午後。

太後崇佛,連帶著許多皇親國戚,權臣貴胄也一並信奉佛法。蘭音師太主持法會,為齊王妃祈福時,這些權貴也一並前來討個佛光福佑,一聽就是將近兩個時辰。

其他人還好,就是側妃柳氏身子重,似乎是為了在齊王妃走後,給權貴圈子裏的人留個好印象,身懷六甲還堅持留在法會現場為正妃祈福,蘭音師太派人三次傳話讓她離場休息她也不聽。

“……齊王的側妃不止一個吧?怎輪到這一個長史的女兒待客?”

“還不是肚子爭氣,女人嘛~說到底還不是靠肚皮。”

“其他幾個側妃都盯著正妃的位置呢,可不得拼命些。”

不少貴婦的竊竊議論聲傳進耳中,夏洛荻敲著木魚坐在法會會場下面,觀察著身側最近處齊王的家眷們。

因柳氏有孕的緣故,平白就比其他出身更好的側妃們高出一頭,坐在第一排接受著齊王黨羽家夫人們的追捧,而其他側妃們難掩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