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爹不是你爹(第3/3頁)

蘭音師太常年在宮中,難得出來一回,願意超度逝者,是別人家求都求不來的事。

其他權貴投來了羨慕的眼神:“是啊,是啊,該是讓王妃居處也得以安息,也為齊王殿下祈福。”

客人們都看著,側妃柳氏自然不敢不答應,派人前去通報在前面待客的齊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日賓客太多,齊王無暇回復,柳氏便做主先安排人帶蘭音師太等人前往齊王妃的住處。

夏洛荻捧著柳枝玉凈瓶等物,跟在蘭音師太身後,到了齊王府後苑一處最為奢華的樓閣。

因齊王妃乃是暴斃,她的住處這幾日都是被封閉的,他們一行人一來,站在院外,便不由自主地覺得有些不祥的寒氣。

“阿彌陀佛。”蘭音師太只看了一眼,用一種有些神神叨叨的語氣道,“王妃請暫避,勿要沖撞胎兒陽氣,且讓貧尼的弟子入內遍灑甘露,以安撫此地怨氣。”

“請、師太請便。”

……這師太糊弄起人來也是個不打腹稿的。

夏洛荻知道這是蘭音師太在為她創造取證的環境,得到允準後,馬上利索地進入齊王妃的居處,豎起耳朵聽了聽,確定樓閣中無人之後,立馬直奔齊王妃的臥房。

從侍女房來看,伺候齊王妃的人不少,要想將巫蠱之術這種東西藏得隱蔽,多半線索會在她本人的臥房裏。

不一會兒,夏洛荻便來到了一處最為華麗的居舍。

兩個價值千金的冰裂紋梅瓶擺在房門口,舶來的象牙、黃金飾品掛滿了一面墻,南海的龍涎香、拳頭大的珍珠,放眼望去,滿目琳瑯,無一不昭顯著齊王對王妃的寵愛。

夏洛荻將臥房內的裝飾一一看過,然後將視線落在了王妃的床榻旁,那幾乎占據了半面墻的送子觀音,粗略一看大大小小竟有十幾尊之多。

這麽多瓷觀音,每天晚上盯著床榻,齊王妃這也能安寢?

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充斥著夏洛荻的心頭,看著看著,她靠近那一面墻的觀音像,屈起手指,在每一尊觀音瓷像上依次敲過。

敲到其中一尊漆金觀音坐像時,中空的瓷像裏,回音聲變得古怪起來。

“就是它。”夏洛荻不再猶豫,在那尊觀音像四周仔細摸過,忽然摸到一觀音像座下蓮花上有一片花瓣是可以活動的,遂伸手輕輕一扣。

“啪嚓”一聲機括響,這尊觀音像的底座松開了一條縫。

夏洛荻見狀,將觀音像擡起,果不其然,下面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烏木小人偶,它身上纏滿了銀色的絲線,肚子上紮滿了金針,上面刻著“柳南琴及孽子”及一副生辰八字的字樣。

“……這就是齊王妃的巫蠱人了。”也是德妃想要替她在此事過後處理掉的物件。

夏洛荻剛將那巫蠱木人拿到手裏,忽然手指一陣刺痛,竟發現自己的手指被木人身上纏的銀絲線割破了。

疼倒不疼,看傷口血跡鮮紅,也表示決計沒有塗毒。

“這是什麽線,這樣鋒利……”

不待夏洛荻觀察個明白,院子外蘭音師太誦經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兩分,夏洛荻便知道可能是齊王來了,立即將觀音像恢復原狀,剛要出門,就聽見人聲已經到了樓下。

“……是本王多有怠慢,還請師太恕罪。”

上一次聽到齊王的聲音,還是朝堂上滾地互撕那一回,這死胖子力氣大得很,一把就扯掉了她平日裏粘得牢牢的假胡子。

她坐牢的時候,也是這個齊王第一個跳出來糾集許多舊權貴要將她花式收拾了。

腰斬棄市、千刀萬剮、包成餃子下油鍋……什麽死法都有。

夏大人很氣,但夏大人這時候不能嗶嗶,否則蘭音師太必受她連累。

夏洛荻端起玉凈瓶,裝模作樣地來到正廳,用柳枝蘸了水撒在室內各處,不一會兒,身後便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顯然有不少人也來到了齊王妃的住處。

“此處便是王妃平日所居之處。”齊王的聲音有些哽咽,“她也是信佛之人,還請師太代為向佛祖祈求,能讓她早登極樂。”

“自然。”

這時,一個與現場悲傷的氣氛格格不入的慵懶聲調響起——

“誰說王爺不愛妻呢,像這般半個朝堂的大臣都來吊喪的場面,我還是平生第二次見。”

聽到這聲音,低著頭灑甘露的夏洛荻手指一僵,她側過頭,同旁邊的銅鏡裏看到了一張狐狸精似的冶艷面容,乍一看竟有些男女莫辨。

“哦?”齊王向身側那人問道,“那第一次是在何處?”

三法司之一,都察院的右都禦史,丞相樂修篁門下棄徒聞人清鐘,笑著答道:

“當然是彈劾夏大人那次,單上奏請求治罪的折子都夠把宣政殿淹了的,場面比之今日只大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