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窗影(第2/3頁)
豈料蜀國使團到得燕都之後,燕皇朱明羞辱藍織螢為寡婦不堪為配,巫蒙受辱大怒,回蜀國路上,遇到了遊歷中的越王,三杯兩盞之下,認為此人有英雄之志,便強行帶著越王回國按頭成了親。
——你是我好兄弟,所以我把我老娘嫁給你。
這樁看似荒唐的婚事換來的卻是蜀國五萬藤甲兵的支援,原本在“三王亂”中勢單力孤的越王借此起家,先後驅逐北燕,平息內亂,並登上皇位,短短數年,便讓大魏氣象一新。
可以說,如果當時沒能娶得了藍後,大魏或許便就此亡於北燕的鐵蹄之下了。
現下大魏國力雄起,一些老臣們卻擔憂起了藍後的血統,加上藍後多年無所出,為了平衡番妃的勢力,才懇請李太師把寶貝孫女送入宮中。
夏洛荻在朝時,從未參與過對藍後的彈劾,畢竟做人不能忘恩負義,為國君更要一諾千金,血統之論調都是老頑固們想要鞏固自己的權力做出的借口。
可眼下卻麻煩了。
藍後會毒術這件事不難查,倘若翠兒是喝了藍後賜下的禦酒才中毒胡言亂語,那這件事恐怕就要上升到外邦去了。
蜀國是兄弟之邦,皇帝和蜀主乃金蘭之交,這也是北燕不敢南侵的重要原因之一。
“娘娘,此節可否先按下不表?”夏洛荻一眨眼間便想到了許多,道,“此案尚有其他疑點有待厘清。”
德妃從進入殿中後,一雙鳳眼便直勾勾地盯著夏洛荻看,從她的頭發梢打量到五官,再打量到身段,聞言,冷笑一聲:“原來剛直不阿的前大理寺卿也有所不為,倒是本宮傻,還以為是個表裏如一的君子,險些誤了終身。”
她說完,走上主位落座。
夏洛荻:“……”
崔懲扭過頭,用只有夏洛荻聽到的聲音問道:“她為什麽對你陰陽怪氣的,什麽終身?”
夏洛荻沒理他,幹咳了一聲道:“娘娘,我等在說案情之事。”
“說啊,本宮又不是不讓你們說,說到哪兒了?翠兒?”德妃的白眼幾乎翻上天,“本宮記得你是婧嬪那兒的人吧,說起來婧嬪也是可憐,出閣時她父親王大人尋了樁親事,對象是朝中一等一的清流,想洗一洗他們王家反王府出身的,不想那清流一口給拒了,連個平妻的名頭也不給,一怒之下也給送宮裏來了。”
夏洛荻:“……”
崔懲:“她在說的是誰?”
“本宮想想還有哪個……對了,飛泉宮的靈妃,便是在某人有妻有兒之後,還給某人寫了不少春閨怨的酸詩,她娘南山縣主抱怨到太後面前,也是一樣被扭送進宮裏來了。”
夏洛荻:“……”
崔懲:“這又是在說誰?”
見夏洛荻抿著嘴不敢吱聲,德妃桀然一笑:“夏才人怎麽不說話了?別害羞,姐妹們從前都是熟人,以後有的是機會相處。”
夏洛荻麻了。
難怪德妃敢說,還以為就她一個,照她這麽一算,皇帝這半個後宮都有大問題。
大家要死一起死。
四下噤聲,德妃終於陰陽完了,喝了口茶,道:“愣著做什麽,接著審案,接著問啊。”
夏洛荻半闔著眼簾,手在頜下虛撚著。
德妃的態度太自然了,和之前的第一印象一樣,不太像是演出來的,而是真的和齊王妃的死毫無關系。
只是判案不能靠感覺,要講求真憑實據。
夏洛荻便又問道:“翠兒,你當晚是真的看到一個人影吊在佛堂窗戶裏是嗎?何以確定是個人影,而不是經幡?”
翠兒忙道:“奴婢確定,那個人影有鼻子有臉的,梳著高髻,在窗戶紙上映得真真兒的。”
阿薔道:“你前面說喝醉了看得不真切,現在又說看得真真的,誰知道是不是你滿嘴胡言?”
翠兒恐懼地看了一眼德妃,好在德妃並沒有在意她,而是側著臉瞧著夏洛荻,便鬥膽道:“奴婢以前是在繡房幹過活,能畫得出來當時那個剪影。”
夏洛荻讓人拿來紙筆,翠兒很快便將那個人影的輪廓畫了出來。
畫出來的人影身形有些模糊,但很明顯能看得出來是個女人的頭,梳著高高的發髻。
和齊王妃的發髻是吻合的。
如果是真的,這就說明,德妃走之前,和齊王妃待在一起的半個時辰裏,齊王妃就被殺了。
德妃冷笑一聲,看著夏洛荻道:“這就是夏才人的結論?”
夏洛荻道:“德妃娘娘稍安勿躁,妾有個猜想,想再去佛堂一趟,還請娘娘半盞茶後隨同一觀。”
“我才來,你便要走,早知便不梳這個妝了。”德妃刺了她一句,把玩了一下手腕上的玉鐲,起身道,“看來今兒是等不到夏大人的虎頭鍘了,阿薔,去掌燈。”
德妃今晚的話夏洛荻愣是沒一句敢接的,直到出了門之後,夏洛荻才挺直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