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第2/2頁)

這也就打破了五位大學士中微妙的平衡,故而嚴府如今呼風喚雨,權焰熏天,必然惹得其他幾位不滿。只是隱忍罷了。

葉行遠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進京來找人幫忙,但畢竟他遠離權力鬥爭的中心,不知道具體該找誰,只能找高人指點一二。

以他的出身而論,楚黨三輔文華殿大學士章裕本來該是他投效的對象,畢竟葉行遠也算楚人。但這幾年來,章裕行事越發滴水不漏,雖然不至於像左右逢源的歐陽圃一般全無立場,但是也有些超然於權力核心之外,更重修身,以至於楚黨青黃不接。在這種事情上,不能指望這位老大人出來力挺。

二輔謹身殿大學士奚明生曾經向葉行遠示好,說起來雙方也有點交情。但奚明生此人最為精明,行事以利益為主,他會如何選擇,葉行遠絕無把握。

五輔東閣大學士沈孝,是五位大學士中最年輕的一個,也是最不安分的一個。當初葉行遠殿試選中,擦邊為翰林,多多少少都有此人的影子。但也因為他資歷最淺,在面對嚴首輔的時候,力量也是最弱的一個,光憑他一位大學士,肯定撐不住嚴首輔的力壓。

至於葫蘆先生歐陽圃那就不必多說,此人從來不多說一句話,不多做一件事,葉行遠找他也合沒找一樣。

想要在轉正這件事上找出突破口,就只有在前面三位大學士身上做文章。

只要有一人願意與葉行遠合作,吏部的文書通過,司禮監與皇帝就可以幫他將此事板上釘釘,一舉扭轉局勢。

如今王仁說清楚,葉行遠自是大喜,請教道:“正要請王公公指點。”

王仁略略點頭,笑道:“若是此事早一兩年,嚴家最鼎盛之時,便是陛下與司禮監都幫不了你什麽。但是如今嚴家掌權久了,其余幾位大學士嘴上不說,心裏早有意見。你也算是有大氣運之人,選的時機是最好。”

他頓了頓,又道:“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生。如今回想起你五年前自請外放這一妙招,不少人都是贊嘆不已,說你有眼光。”

以葉行遠狀元之尊,本來不必外放,安安穩穩進翰林院等待升官就好。但由於當初葉行遠惡了內閣大學士,所以奇招突出,表示支援邊疆。當時大家覺得這不過是自保之道,現在回頭看來,卻覺得葉行遠時機把握極為準確。

這五年,乃是嚴家在朝堂上最炙手可熱的五年。葉行遠在外,不太關注朝中動向,但是錦衣衛不斷傳來的消息也讓他明白這五年的變化。如果說當初諸黨相爭,那這五年就是嚴首輔逐漸一統天下的過程。

尤其是瓊關蠻人摳邊一事,葉行遠苦守瓊關縣撈了政治資本,但嚴首輔也借此排除異己,清流上位,之後兩三年內,無人能與嚴家相爭。

所以說如果葉行遠升遷一事是一兩年前發生,就算是隆平帝,大約也只能拖個不了了之。

但現在又不同,朝廷之中需要平衡,嚴家強了這幾年,也就意味著楚黨、閩黨、浙黨的日子不好過了這幾年,他們必然醞釀著反彈。尤其是小嚴相公行事過分,不如嚴首輔那般穩健,諸人心中也積了不少怒火,想把嚴家拉下馬的人真是不少。

葉行遠心中一動,問道:“最近的風向有所不同麽?”

王仁贊許道:“你見微知著,自然明白。咱家敢七次駁回內閣上書,是狠狠的不給嚴首輔面子。一來固然是因為此事並非朝堂大事,嚴秉璋再狠,也不能拿我怎樣。二來也是給了眾人一個信號,也就意味著嚴家並非再是一手遮天,有心人怎麽會不蠢蠢欲動?”

葉行遠恍然大悟,躬身道謝,“這要多謝王公公鼎力相助了。”

王仁搖手道:“不然,我也是順勢而為,並非是因為我駁了折子嚴家才有破綻,而是因為嚴家有了破綻,我才會這般駁他。”

葉行遠心知肚明,也暗暗佩服這太監的眼光犀利,他雖貴為司禮監秉筆,但難得頭腦清醒,朝堂上的大事,只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便又虔心請教道:“那如今其他勢力必然反感嚴家和清流,難道我這事竟然是嚴家倒台的契機麽?”

王仁大笑:“嚴首輔執政二十年,門生故舊遍布朝野,後面又有整個江南仕林,要讓他垮台,並不是那麽容易。不過這確實是一次倒嚴的契機,必然會有人跳出來為王前驅,你只要選中此人即可。”

葉行遠知道說到關鍵處,忙問道:“王公公還請直言,到底我該與哪位大學士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