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第2/2頁)

便又勸道:“不過大人是不是還得點一點葉僉事,免得他不知根底,胡亂惹出事來。終究他是按察使衙門的人,大人還是得擔些幹系。”

王老大人惱道:“此事我不聞不問裝聾作啞,已經是給足了他們面子,他們還敢來攀扯我?這事我們不管便是!”

他頓了一頓,又道:“葉行遠此人才智過人,行事素有分寸,一旦察覺不對,定有應對之道,也不必老夫多嘴去提醒他,平白惹人生厭。”

這等有違人倫的慘事,任何一個讀書人看到都會義憤填膺,聖人所謂“惻隱之心”是也。王老大人初知案情,也是暴跳如雷,恨不得將這些惡人統統淩遲處死,方能解心頭之恨。

但是一旦知道了幕後之人,他也不得不沉默下來,心中仍是不滿,卻只能屈從於現實。

要讓他去勸葉行遠那是萬萬不能,而且他也覺得這超過了讀書人的底線,大不了真鬧出事來的時候,他再設法轉圜便是。

何況葉行遠並不笨,只要稍做調查,一定能夠猜到大致的方向。到時候就要看他敢不敢查下去。

王老大人撒手不管,天州府諸人卻有些擔心,童知府與吳同知便在後衙偷偷商量,“這葉僉事此番作為是何意思?慈聖寺一案早已審結,刑部與大理寺都有了批復,首犯淩遲,主犯秋後處斬。

按察使司復核也不過只是走個形式,何必要調犯人提審?這兩日我右眼眼皮老是在跳,心驚肉跳,不會有什麽意外吧?”

吳同知不在意道:“葉僉事來此一陣,我們原本還防著他,但他亦庸碌無為。以下官的淺見,他功勞甚大,來蜀中不過是遷轉的一站,何必多費功夫,只等三年考滿,便升任去也。

只是什麽都不做面上須不好看,故而找些事來做文章。此案已是鐵案,他就算真心要查,又能查出些什麽來?無非只是鬧一場罷了,咱們只管給他面子,不必理會。”

童知府卻有不同看法,“話是這般說,但葉僉事並非省油的燈,這一次犯人太多,雖然都想法封了口,但要是有人漏出口風,那可麻煩的很。”

他惱怒道:“只恨如今王老匹夫看得太緊,不然這十幾個和尚一起報個瘐斃,那也無妨。”

天州府衙門素來如此處事,進了牢房,那真是命由天定,半點不由自己。只是這兩年按察使王老大人整頓刑獄,總要稍微給他留些余地,免得撕破了臉。

吳同知陪笑道:“雖然不曾瘐斃,但是住持智禪和尚口風極緊,不必擔心。他本是死士出身,派到這裏來主持淫樂之地本來就是大材小用,放到獄中才適合他。

入獄以來,他迄今為止關於此案一言不發,只誦讀佛經,誰也奈何他不得。”

王老大人審案的時候,打也打過,罵也罵過,智禪和尚只是不開口。葉行遠又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將他這張鐵嘴撬開?

至於其他僧眾,雖然不可能像智禪和尚這般悍不畏死,但他們所知也有限,又得了大筆的安家銀子,能說得出什麽來?

吳同知篤定此案已是鐵案,便是對這些犯人有信心。

“那照這麽說,便讓他將這些和尚都提過去?”童知府稍一猶豫,還是同意了吳同知的意見。葉行遠此人確實不凡,但到底年輕,哪是王老大人那種老刑獄?王老大人審不出來,葉行遠應該更審不出來。

吳同知思索了一番道:“那倒也不必著急,不能顯得咱們府衙對他言聽計從,總要拖延一些時日。到時候再將智禪先送過去,讓葉僉事先碰個釘子,後面就好說話了。說不定他審的無趣,也就不會再提審其他犯人。”

童知府拍掌大贊道:“這個拖字訣頗有嚴首輔幾分神韻,咱們不是不合作,只是讓他不痛快。把智禪那禿驢塞給他更是神來之筆,看看他對著這只會念經的和尚,能堅持幾天?

到時候他灰溜溜將智禪送回來,想必也絕不好意思再向我們討要其他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