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第2/2頁)

陳直駭然道:“這種大事,洪督師居然不看?他到底在幹什麽?我本還有些同情他,如今看來,也是活該!”

宇文經皺眉搖頭,神情有些古怪,道:“這事說來也奇怪,原是蠻族一位使節在京中透露。軍方之人得知之後,以為是立功良機,便沒有走公文系統,而是派一位制使出關,要親自密報洪大德。

誰知道這位制使運氣不好,在定河失足淹死了,有一位過路的官人將軍報交到了潼關總兵處,由潼關再轉到三邊衙門,只怕就是從這裏出的差錯。”

這中間巧合太多,宇文經尚未查明,但西軍之中本來就派系紛亂,對洪大德更有不滿,說不定就是潼關總兵歐鵬舉擺了洪大德一道。中間那制使淹死之事更是匪夷所思,宇文經已經派人去詳細調查,他心中隱隱懷疑此事與葉行遠也有關系。

葉行遠與定河龍宮沖突,不就是因為斬殺了在河中搗亂傷人的黑魚精麽?算算日子,那時候也正是那位密報制使淹死的時候。

如果葉行遠與此事有關——宇文經渾身都驚起了雞皮疙瘩,那豈不是自己所有的安排,都落入此人的算計之中?

所謂轉交密報的過路官人,會不會就是葉行遠?宇文經自己嚇自己,更覺惶恐無地。

陳直聽了宇文經的揣測,也是瞠目結舌,道:“葉行遠哪有這麽大的能耐?若是他安排的,豈不是定河龍宮與太興君也是在兄長面前演戲?”

宇文經煩躁道:“定河龍宮,本來就不可信任了。他們沆瀣一氣,有害聖人之教,若我有機會,定要將它們統統鏟除。”

龍宮作威作福,戕害百姓,宇文經也深惡之。要不是時機未至,須得虛與委蛇,他才不願與這些異族交往。

宇文經現在杯弓蛇影,忽然覺得西北諸人統統都不可信任。就連脾氣最為耿介的李宗儒都去瓊關縣殉城了,他又能相信誰?

陳直無奈,只能勸解道:“兄長稍安勿躁,等朝中諸公對付完洪督師,必能騰出手來。嚴首輔對兄長言聽計從,到時候必能再設雷霆一擊。”

宇文經呆呆的搖頭,眉宇之間似有無限愁苦,“我只怕那時候太晚了,葉行遠羽翼一成,乘風而起,天下又有誰能夠制得住他?”

他總覺得在葉行遠的奏章背後,有一個巨大的陰謀,但他找不到,想不到。

十一月二十九,隆平帝被彈劾洪大德的奏章弄得不勝其擾,終於下旨,免去洪大德三邊總督,召回京述職聽用。大約也是為了照顧葉行遠的情緒,這份聖旨順便斥責了劍門省諸官與西鳳關總兵,罰俸一年,降一級戴罪立功。

這也算是對葉行遠的一個交待,從來未有一個低品級地方官員彈劾那麽多高官而獲成功的先例,這雖然是葉行遠借了諸位大學士的東風,但也可說是個了不起的勝利。

一些墻頭草和小人們看清了皇帝對葉行遠的寵幸,心中也暗暗打起了小算盤。高居廟堂之上的諸公倒是並不在意,這種不痛不癢的懲罰根本不算什麽,他們也完全未放在心上。

但得到這消息宇文經卻幾欲吐血,想不到又是要打壓葉行遠的內閣給了他揚名立萬的機會。這小子借勢的本領簡直運用的爐火純青,敵人的勢也毫不猶豫借來就用。

真讓宇文經吐血的事情在第二天發生,葉行遠上奏章感謝皇帝與內閣大佬們明朝秋毫,同時提出建立一個瓊關邊境自貿特區的建議。

他希望,瓊關從此脫離劍門省,而歸於京師直轄,在此地設點試驗他提出的經濟政策。在奏章中,葉行遠厚顏無恥的吹牛,說“三年而倉廩實,以一縣之地,供三邊錢糧之需”!

“絕不可聽此人胡言!”宇文經憤憤摔了奏章,倒履出門找人。他倒不是恨葉行遠吹噓,只是害怕他說的將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