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第2/2頁)

但現在葉行遠只為一個小案子就如此大膽,他真的有把握這案子不輸?要是被眾人駁倒,他這個區區知縣,哪怕是狀元出身,只怕也得重病臥床不可!

葉行遠坦然道:“下官問心無愧,故而無所畏懼,大人盡管動口便是。”

宇文經在堂下皺緊了眉頭,他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烈,但到這時候已經騎虎難下。這件案子關系到葉行遠的前程,他狗急跳墻也不奇怪,但是這麽快就圖窮匕見,未免有些操之過急。

以宇文經的預想,葉行遠縱然不敵,也會用“拖”字訣盡可能的把這件案子的審查期間拖長,這樣才能造成更多的變數,讓他有翻盤的機會。

但看葉行遠今時今日的表現,卻像是想要畢其功於一役,在今天就讓三法司會審出結果,這比他們還要更加著急。他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真有翻盤的把握?

韓霖在堂上已經按捺不住,他長笑道:“既然如此,本官也就秉公執法了,瓊關縣,你撐不住的時候,可要盡快認輸,免得朝廷損傷了一位後起之秀!”

他自度必勝,畢竟京中多位大儒反復推敲過這個案子,葉行遠提出的疑點,他們全都推論過,也可以逐條駁回。雖然葉行遠是狀元,也是大儒,但是他一人之力,難道還能與眾人相抗不成?

更何況韓霖官位是正四品,本身對他有身份上的壓迫,再加上自身的靈力根基,怎麽看葉行遠都撐不過三四個回合。

他朗聲開口道:“你讀聖賢書而不知變通,卻不知聖人亦有事急從權之法。禮雖一,而各地殊。南方諸藩,有搶婚之俗;西方蠻人,男女自定終身;東方海外,女子擇夫。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聖道六禮,固然為婚事之正,但歷朝歷代,都是以婚書、事實為準,何嘗有六禮不全便婚事不算之禮?”

韓霖振振有詞,口中亦是吐出一口清氣,向前一逼,葉行遠面前的清氣便縮了六尺,一路退回,眼看就被他的言語壓制。

葉行遠淡然吹了口氣,面前清光一抖,“禮雖異,然不可無禮。瓊關一地,人、蠻、妖三族混居,皆有其禮也。人蠻通婚,有從人族之禮者,亦有從蠻族之禮者。

如今人族之禮既然未行,那至少也要有蠻族之禮,方能算數。韓大人不至北地,可知瓊關縣蠻族之婚禮詳細?”

韓霖一愣,京中大儒誰會去在乎蠻族婚禮,頂多也就知道模模糊糊一個大概。各地風俗不同,當然差別也很大,他一時啞然,面前的清氣便有衰退之兆。

蔔僉事看他示弱,心中一急,趕忙開口道:“瓊關縣,你莫要大言欺人!蠻族婚禮,樸拙簡陋,又有什麽了?只要那蠻人帶著妻子在其供奉之神面前行禮,立下誓言,此婚便成,哪有什麽多的?”

蠻人拜外域之神怪,而不拜祖先,故而嫁與蠻人,便是在信奉的神祇面前立誓。富庶之地,婚俗略多,但在瓊關縣這種本來就不是蠻族中心的地方,就是一個最簡單的儀式。

葉行遠點頭笑道:“蔔大人果然博聞強志,瓊關縣窮鄉僻壤的風俗,大人也能如數家珍。不過可惜,蠻人怒山,可未曾帶著阿清行此立誓之禮,那這蠻人之禮也未曾行過,婚事可就不算了。”

他早已調查的清清楚楚,這一段時間來回把怒山拉出來拷問,什麽問不出來?怒山原本就是潑皮破落戶,奪了阿清無非是要人服侍起居,哪裏有心思帶她去神前發誓?

韓霖面色陡變,口中清氣縮得不足三寸,沒想到在這種小細節上被擺了一道。莫近山看情形不對,輕嘆一口氣,突然開口,“就算是未成夫妻,與禮不合,但有婚書在,阿清又隨之生活兩年,可以姬妾視之。是妻是妾,無關緊要,關鍵是怒山乃是阿清之夫,毋庸置疑!”

他身為大理寺少卿,養浩然正氣,最有威懾之力。此時開口猶如雷震,清氣化為一道虹光,支撐著韓霖,與葉行遠舌戰相抗,將葉行遠的口舌清氣又壓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