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考官爭執(第2/2頁)

葉行遠笑道:“唐兄莫要小覷了天下才子,此次赴試的舉人上千,我們又能認得幾個?藏龍臥虎,都非等閑之輩。”

在幻境之中接觸下來,無論是“抵抗派”、“投降派”還是“殉國派”,都有極高明的讀書人。葉行遠在諸多賢人的輔助之下,才能完成逆天的功業,而與投降派諸人鬥智鬥勇,也並非易事。

唐師偃看他神色輕松,篤定道:“賢弟莫要謙虛,我自然知道天下自有人才,但能鬧出這麽大動靜的,舍賢弟又有何人?”

葉行遠道:“我做完文章已經渾渾噩噩,實不知最後到底如何。不過此次僥幸,我扭轉乾坤成功,應該不至於太差吧。”

二十年征戰未休,葉行遠一手挽回了南晉末年的危局。百崖磯一戰的輝煌,與苦守荊襄十六年的艱苦,鑄就了豐碑,在這一場考試當中,應該沒有人能勝得過他。

唐師偃歡呼道:“我就知道是如此!我們就等著狀元的捷報吧!賢弟你便是本朝第一個大四喜!”

縣試、府試的案首,省試的解元,此次葉行遠也是劍指狀元,大四喜眼看便要誕生。

而與此同時,封閉的貢院之中,三位大學士正在為定下狀元的人選爭論不休。

次輔奚明生抱著葉行遠的考卷,橫眉豎目道:“此等經天緯地之才,若不點這個狀元實在是說不過去!你們要是因為他早得爵位,有幸進之行便以人廢言,這如何是儒者公正之道?”

他氣勢洶洶,東閣大學士沈孝卻也不甘示弱,針鋒相對道:“此人確實扭轉乾坤,建不世之偉業,便是吾等親往,也未必能成。但聽其言觀其行,每每有乖張之舉,離經叛道。況且此人德行有疵,不可為天下年輕士子的表率,便壓他一位,又能如何?”

奚明生冷笑道:“你要壓他一壓,那我且問你,這場中千余考生的卷子你都看過了,有何人有面目居於其上?”

沈孝一時語塞,但仍然咬牙不肯松口,“縱然如此,我們可從長計議,斷不可讓此人上了狀元之位,導致流毒無窮!此行乃是為正天下風氣,以儆心存僥幸之徒!”

這兩人爭得不可開交,奚明生認為天兆已現,文章碾壓其余考生,葉行遠必須拿下這狀元之位。但在揭開糊名之後,沈孝卻死活不同意。

他也有理有據,葉行遠妄言祥瑞之事,獻媚於當今皇帝,這為文人士大夫所不取。再說葉行遠這篇策論雖然已建奇效,但也並不是無可指摘。

首先葉行遠的戰略思想就不符合“禮”,尤其是棄地棄民的遊擊戰術,更被沈孝視為“不仁”,認為這並非堂堂正正之師,與流寇無異。

此後百崖磯水戰,葉行遠僭越主帥之職,縱然能說是事急從權。但之後借朝廷名義胡亂封賞,惹得江南各處軍頭割據,互相攻伐,亦對此負有一定的責任。

此後荊襄守城,葉行遠更是各種奇謀妙計,運用各色古怪兵器,勞民傷財,只求效果,不計後果,非聖人善始善終之道。

更關鍵的是他還用清心聖音蠱惑百姓,以聖人降世自居,這等狂悖實乃罪不可恕!若不是推演幻境之中,沈孝覺得都可以依律論罪了。

現在不過只是拿掉他的狀元,還不算將其黜落,沈孝自認為已經很是退了一步。

但奚明生卻覺得他這些話全是無稽之談,聖人亦有“權”“變”之論,值此家國危亡之際,葉行遠為得民心,善用流言又算什麽?至於戰事之中的種種奇詭之行,那更是兵者詭道之正論,真要大軍野戰,有誰能打得過全盛時期的妖族騎軍?

兩人爭執不下,只能等最後一位主考首輔華蓋殿大學士嚴秉璋做決定。他們各自將理由都陳述完畢,一起轉頭看著低頭不語的嚴秉璋,等待他的發言。

狀元之選,就要由老首輔一言而決。嚴秉璋睡眼惺忪,似乎是在閱卷之中又偷懶打了個瞌睡,這時候聽完兩位內閣同僚的話,方才睜眼,嘆息道:“以老夫之見,是萬萬不能讓這個葉行遠當上狀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