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護送祥瑞(第2/2頁)

雖然還不顯山不露水,但朝廷之中黨爭已經現了端倪,“清流”與“奸黨”之間互相攻訐,葉行遠在省城之中也時有耳聞。

如果是葉行遠送祥瑞進京,那身上難免就貼上了求幸進的標簽,萬一趁勢被人劃成“奸黨”,那可冤哉枉也。

當然葉行遠倒並不歧視“奸黨”,對“清流”也沒什麽特殊的好感,這種政治鬥爭又能分出孰是孰非?言必稱聖人的也未必不是偽君子,投靠太監閹黨的也未必就是真小人,總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可惜葉行遠畢竟根基不厚,省城的消息或許還能通過歐陽舉人打聽到一二,但是京中卻完全是兩眼一抹黑。頂多只能知道個大概,具體細節卻都是一無所知。

也正是因為缺乏信息,葉行遠才不能確定自己到底該不該接下這一趟肥差,故而猶豫不決。

唐師偃想了一陣,勸道:“賢弟莫要多想,吾輩讀書人,固然該秉持科舉正途,但是有這種機會何必要放過?要知道面聖之機難得,能一上金鑾殿,不光只是得天子寵幸,同樣也是正面天命的機會。

天機天命,交相輝映,互為補助,為什麽學而優則仕,也是因為合於天命,方能成於大道。能在會試之前得這機會,多少人求之不得,賢弟莫要錯過了!”

葉行遠心中一動,他倒是沒往這個方向想,如今得唐師偃提醒,茅塞頓開。清流奸黨之爭,他身在局外搞不明白,也不可能搞明白,但作為讀書人,自身的學問、靈力與天機才是證明實力的關鍵。

在省試之中,葉行遠上一世的現代見識已經差不多都拿了出來,這才爭得了天機審閱的機會,讓他在定湖省中有了超然的地位。

要想再進一步,超越時代的見識固然還可以依賴,但為了保險起見,葉行遠仍然需要成長。而“天命”,正是對他促進最大的一個因素。

從葉行遠在歸陽縣內糾集士人對抗周知縣開始,他就已經與天命糾纏不清,雖然得宇宙鋒斬斷天命融於己身,但他依舊可以通過完成天命的任務來大幅度的提升自己。

正如唐師偃所說,皇室天命所歸,乃是天命在人間的代表。又有天命守護天機,方才能演化數千年盛世,所以聖人教誨讀書人不仕不義,讀書人也會主動向朝廷靠攏,這正是天機與天命之間的辯證關系。

天機在天命的激發之下,能夠呈現出更加玄奧的變化,大儒得天命,悟天機,開創盛世,乃是成道之機。未曾得朝廷官位,就有機會面聖,有機會得到天命洗滌,這是極為難得的機會,以葉行遠的天資可能會對天機加深理解,未來在會試之中都能占到先發優勢。

這種機會豈能放過?葉行遠嘆道:“還是前輩見事明白,是我想岔了。聖人雲,勇者無懼,雖千萬人吾往矣。科舉之途也非畏難中庸便可成就,終究還得勇猛精進。我這就投書三位大人,言說自願獻祥瑞進京事。”

唐師偃笑道:“怎麽還叫我前輩?如今你是解元,我不過只是第十名的舉人,理當稱呼你一聲兄長才是,只我年紀癡長幾歲,如此稱呼畢竟別扭,你就叫我唐兄又能怎的?”

葉行遠一直未改稱呼,唐師偃也頗不好意思,等到二人同榜中了舉人,哪裏還肯以前輩自居,方才強著他改了。

葉行遠寫了稟帖給撫台、藩台、臬台三人,他們三位大員遲遲不做決定,也正是等著葉行遠。如今一得他的信,一拍即合,三人協同為葉行遠背書,推他為進京獻祥瑞的正使。

秋後十月,定湖省雖處南方,但也秋風瑟瑟有了寒意。葉行遠擇了吉日,便於十月十六日出門,坐漕運大船先沿漢水東下,再取道大運河一路北上,開始了進京之旅。

撫台、藩台和臬台雖然都未曾出面,但也派了心腹人跟上,畢竟也得分一杯羹。而其余諸人葉行遠只帶了唐師偃與朱凝兒。唐師偃幫了他大忙,又是金主,大可提攜一把。而朱凝兒是祥瑞的見證人之一,又是流民的代表,葉行遠雖然對這小姑娘存了敬畏之心,但也不得不帶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