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主公毫勇!(第2/2頁)

朱振雖然布置營地不如朱凝兒這麽嚴整,但斥候分派也不差,葉行遠才一下山露出形跡,立刻就有人阻攔詢問,回頭就報給了朱振。

“這小子還敢來!”朱振端坐營中,正細細看著附近一座縣城的地圖,聽說葉行遠再來,不由大怒,砰得一拳捶在桌面上,震得茶壺傾倒,壺蓋滴溜溜亂晃,黃澄澄的茶水四溢。

忙有人上前收拾,勸道:“頭領勿怒,葉行遠乃是布政使潘大人的親信,此來必有話說,我們且聽他說些什麽。若中聽,便留他一條性命。若不中聽,頭領且在帳後伏刀斧手數十,擲杯為號,在筵間殺這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又有何難?”

朱振一想也是,他之所以造反,並不是真想要作亂,無非是因為不想在女兒手下憋屈的討生活,帶著親信博一場榮華富貴。所以他雖然態勢做得很足,但並沒有急著攻打縣城,而是在等待自己以前那條線上的消息。

如果葉行遠代表藩台而來,是不是能給他一條新的路子?天可憐見,他朱振要求可真不高,只要能夠招安得個官身也就足夠了。

因此朱振便強自壓住惱怒,點頭道:“你說得甚是,就依你所言安排。這小子殊為可恨,想起他挑撥我父女關系,害死了許賢侄。

我到現在都心痛,恨不得將這葉行遠斬成肉醬,為他報仇!只不過他身後有藩台大人,姑且給個薄面,聽聽他到底說些什麽!”

手下領命,自去安排刀斧手,便有人引著葉行遠進來面見朱振。葉行遠獨自一人,青衫磊落而行,兩邊刁民磨刀霍霍,表情不懷好意,他卻目不斜視,渾然不以為意。

而後葉行遠昂首闊步,直入朱振營中。朱振看他面不改色,心中驚懼,以為他又有什麽倚仗,便陪笑道:“葉公子,多日不見,聽聞你在省城得意,怎麽還會來我這裏?”

這位朱大頭領外表粗豪,本質卻是個軟蛋,拍馬都趕不上他女兒萬一。朱振只說了一句話,葉行遠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你造反便造反,好歹要有點堅決性,這樣底下人才能一條心跟著你,你一開始就露出小資產階級的軟弱和動搖,誰肯服你?

殺人放火受招安,是一條血腥和殘酷的路子,一開始就得先心狠手辣,殺人放火,朱振這性子磨磨唧唧。揚旗這麽久,除了不痛不癢搶了幾個大戶的糧食之外,再無其它動作。怪不得省中幾位大員都根本沒真把他放在心上,只把他看成是功勞簿上的一個機會。

葉行遠淡然笑道:“朱頭領幾日不見,卻行此大逆之事,日後恐怕有不測之禍。今日此來,特為提醒勸告,免得頭領萬劫不復,也壞了我們一番香火之情。”

這番話是他來之前就想好的,開門見山,不留余地,甚至隱隱含著威脅之意。朱振臉上的笑容僵住,面色鐵青,一手抓住了桌上的茶杯,卻終於還是沒有扔下去。

筵還未開,一句話就動手殺人,未免太早了些。朱振強自忍耐,咬牙道:“葉公子有什麽話就爽爽快快說,我是個大老粗,不懂得那麽多彎彎繞的。要是朋友,咱們就一起喝杯酒,有福同享。要是葉公子仗著官府的勢頭想要來強壓咱們,那我又何懼一戰?”

葉行遠大笑,“朱頭領的性子果然好了許多。那我也就直言不諱了,朱頭領要是於當日孔雀峽中,行今日之事,雖然沒什麽結局,但至少也不會如此兇險,省中官員隨隨便便招安,撈個你夢想中的九品巡檢,倒是不難。”

這話你還好意思說?朱振氣得兩肺發酸,要不是你小子三寸不爛之舌,蠱惑人心,朱振這時候就已經是官老爺了,還用得著拿命來博?

“但是如今,時移世易,朱頭領還想用當日之法來求官,這可是大兇,有殺身之禍!”葉行遠危言聳聽,語氣卻十分逼真,“你且想想,你作反已久,當初答應你的荊楚省中官員,可還有一個搭理你的?”

朱振渾身一震,陡然僵住,他送信出去已經過去近十日,卻一絲回音也無,原本想是路途遙遠,也不著急,但聽葉行遠之言,難道說他們……已經放棄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