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賣隊友(第2/3頁)

不出事就罷了,唐師偃還能裝得住,但若出了事,涉及到具體事務,又被藩台盯著不放,唐師偃那半瓶子水肯定扛不住。

畢竟人算不如天算,葉行遠有心低調,奈何又遇上了這種尷尬局面,只能再隨機應變了。無論如何,能彌補一下和省城官場的關系也不算壞事。

“你對潘大人是怎麽說的?”葉行遠也能猜到幾分,不過還是要細細問清楚。唐師偃也不隱瞞,一五一十把自己吹捧葉行遠的話又說了一遍,葉行遠聽著都有些汗顏,不過他知道唐師偃就是這麽個脾氣,事到如今,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賢弟應該有解決之法吧?”唐師偃偷眼看著葉行遠的臉色,只見他面無表情,猜不透心裏在想些什麽,擔憂的問了一句。

葉行遠本領大,原富十三篇博大精深,唐師偃研究得欲仙欲死。何況葉行遠雖然年少,卻總有詭異莫測之處,無論是在府城縣城,風波如何險惡,他終究如履平地。

這一次流民難局,別人沒有破解之道,葉行遠必然有之。唐師偃正是出於這一點信心,才敢在潘藩台面前大吹特吹,要是葉行遠現在告訴他一句無能為力,他可就羞慚欲死了。

“此刻還說不清楚,先去布政使司衙門看看。”葉行遠一抖青衫站起身來。避無可避,總要知己知彼,才好對症下藥。

對於流民,藩台是個什麽態度?他的幕僚團隊又有何計較?而省內其他官員,又是如何打算。這些都將是應對流民需要考量的前置因素,葉行遠胸中雖有腹稿,卻也不能在這時候打包票。

此後葉行遠隨著唐師偃,再折返回布政使衙門,金師爺早就等在門口,一見兩人便引了進去。此時後衙之中,卻是沸反盈天,一眾幕僚已經爭得耳紅脖子粗。

金師爺悄悄鄙夷道:“爭勝可有百策,實務卻無一言。葉公子不必參與,等東家垂詢之時,還要請葉公子坦然直言。”

葉行遠聽那些幕僚議論,果然都是些廢話。有人說要例行禁絕,遣返流民,但這無全省配合,布政使一個民政官員,如何能夠做得到?

又有人說要以工代賑,救濟災民,以全聖人仁道。但是這錢糧從何而來?就算是朝廷肯開這個口子,也絕不可能從別處調撥錢糧過來,那這番議論又是空中樓閣。

他們互相駁斥,無非只是想顯示自己的見識比別人更加高明罷了,反正空談無罪,無論藩台采取哪一派的意見,成功了自然是他們見解深刻,失敗了背黑鍋的也是藩台本人。

這種幕僚,有不如無。葉行遠心中哂笑,低調的跟著金師爺入內,就在下首站著,也不急著插言。

潘大人第一時間就看見了葉行遠,卻也沒有像見到唐師偃那樣直接招呼,而是蹙眉沉思,暗中觀察,那些幕僚爭執之言如過耳旁風罷了。

這已經是潘藩台第三次見到這個少年,前兩次都是在漢江會館之中。第一次葉行遠只是告訴他唐師偃不在,為避嫌疑,潘藩台轉身就走,甚至沒有仔細看他。

第二次是潘藩台失卻耐心的時候,葉行遠出來告訴他這並非怠慢,而是送一份“大禮”,如今江州城中哄傳潘藩台禮賢下士,他的官聲倒是好了不少,但門下也多了好幾個吃閑飯的。

這是第三次,也是潘藩台第一次正眼瞧他。其實仔細想來,排除掉先入為主的成見,葉行遠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上光環不少,首先是縣、府兩級的案首,雖然只是秀才,但前途無量。

然後詩才無與倫比,那九首出塞,即使是詩詞拙劣的潘藩台看著也覺得胸腔有英雄氣,恨不得拍案叫絕。再說他在府城獨占花魁,聽說擅長算數、書法,足以當少年才子。

若是沒有歸陽縣內那一樁事,諸位省城大佬縱然不會折節下交,至少也要派子侄輩招攬親近。可惜葉行遠犯了官場的大忌諱,又哪有人肯給他青眼。

但沒想到的是葉行遠今日竟然還是站在了自己的後衙,雖然尚未開口,但潘大人隱隱預感到,今日局勢有沒有救,說不定就要聽聽這個少年人意見。其他人已經全然束手無策!

看著葉行遠沉穩淡然的表情,潘藩台都仿佛多了幾分信心。他等了半天,期待葉行遠能夠主動開口,但底下幕僚一直吵擾不休,葉行遠仿佛也不著急,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就站在下首養神。

潘大人終於先按捺不住,畢竟最著急的人是他,不是葉行遠。所以潘大人輕咳一聲,眾幕僚立刻肅靜。

他們都是人精,知道這是東家要說話了。再說爭了這麽久也有些口渴,卻又分不出個高下來,正好也借此歇口氣,聽聽上司的口風再作打算。

但潘大人並不是要做結論,而是很認真的向葉行遠詢問。他撚須良久,澀聲開口道:“若非唐先生方才說出真相,本官還被你葉公子蒙在鼓中。如今亂局你已盡知,賢生既然願意踏入布政使司衙門,必有所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