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高考在一切準備就緒中正式開始,語文一向是最能□□的一門科目,照理來說只要保持好心態正常發揮一般問題都不大,但上天恰恰跟許意濃開了一個玩笑,給她整了一出插曲。

當她開始寫文言文部分的翻譯和分析,鼻子突然發幹發癢,她心裏咯噔一下,不是吧,這個時候鼻炎發作?

雖然她不停地用手揉搓,可是止不住那種由內而外的癢感,她瘋狂捂著口鼻抑制住那如果一旦開閘就再也收不住的噴嚏,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這是高考,她不能影響別人。

忽然試卷上落了一滴紅色,之後是兩滴,她立馬擦拭幹凈仰了仰頭不讓鼻血繼續下流。

好不容易止住了,她爭分奪秒地繼續答題,但在古詩詞鑒賞寫完翻頁時她看到有一題的答題線上是空的,再核對題號,她才猛然發現自己剛因為流鼻血失神,在答卷紙上漏填了一題,導致從第七問開始就寫在了下一問的答題線上,以此類推寫串了整整四題,但按照規定,高考途中是不可以更換答題紙的。

她從未料到這種低級錯誤居然會在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在人生最關鍵的考試中,望著那被自己寫錯的答卷紙,眼皮凸凸直跳像在打架,但她不露痕跡地調整了自己,凝住心神後第一時間是找監考老師詢問,像她這樣的情況可不可以在卷面上標注一下正確的題號繼續答題。

得到的反饋是不可以,監考老師表示如果做了標注很有可能被當成做過標記的答卷紙,有作弊嫌疑,所以他們給出的建議是:要麽用筆劃掉寫串的答案再找空白處重新答題,要麽只能用橡皮擦拭重寫。

許意濃審視著被自己寫得滿滿當當的答卷紙,哪裏還有空余的地方讓她重寫那麽多的答案?而且大面積圖改答卷紙也可能會影響到她的卷面分。

擡眼掃了一眼墻上的時鐘,這麽一折騰,已經浪費掉了好幾分鐘,她用最快的時間做出決定:棄卒保帥。先把漏寫的第七題答案謄寫到正確位置,再跳過其他寫錯的部分,將後面能答題目的都填寫到正確的地方,回頭剩下時間再解決這棘手的錯誤之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雖然後面答題還算順暢,但這出師不利的插曲始終在她心中橫亙了一個坎,時刻提醒著她要抓緊時間做題,還要留下時間回去整改,以至於她做現代文閱讀的速度比平常快了許多,這場原本可以一帆風順的語文考試在她這裏無形成了一道闖關,她繞了個彎暫且算回歸了正道,再一路披荊斬棘地來到了最後的關卡——作文。

她默讀了一下寫作事項與要求,是自己並不擅長的議論文,而且主題也很抽象不太好把握,許意濃深吸了一口氣,閉目陷入冥想,腦海中如同電影過幕般回放著老師曾經教過的寫作方法和可以套用的名人名言,待睜眼再看眼墻上的鐘,只剩三十分鐘了,歸攏思緒,她右手掌在衣服上來回擦了幾下濕漉漉的手汗,也沒照常打遍腹稿,直接鋪平答卷紙執起筆就開始寫起了作文。

作文寫完僅剩十分鐘,她翻到答卷紙前面,用專擦水筆的橡皮狂擦填錯的部分,這種橡皮帶著磨砂材質,一個不小心就會把答卷紙擦破,所以她擦的時候得邊趕時間邊注意力度,擦一題補做一題,卻是一目十行地將題目掃過去的,根本來不及讓她深思熟慮,等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她其實還有一句話沒寫完,卻已經被監考老師勒令放下了筆。

當她眼睜睜地看著它們被監考老師收走時,一股挫敗感從天而降湧至全身,它如影隨形地跟她一道出了考場,周圍的同學有在喘氣說過了第一關,有在迫不及待對答案的,偶爾他們的討論聲也會鉆進她耳中,卻跟失憶一樣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他們所說的是哪一道題,仿佛她與他們考的完全不是一張試卷。

許意濃的腳步越走越沉,這是她第一次考完一門一點底都沒有,還是最有把握的科目之一。

之後的幾門她雖然發揮穩定,但總隱隱覺得不對勁,具體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最後一天最後一門化學考結束,整個市一中都炸了,大家像沖破了枷鎖束縛,重新獲得自由與新生,在走廊、操場瘋狂奔跑尖叫著,宛如漲潮後的海水,褪去了原有的平靜,露出原本的波濤洶湧,肆無忌憚,唯獨許意濃還緊繃著的狀態與徹底放飛的大家顯得格格不入,她正低頭走著,還沒緩過勁來,突然一雙白色球鞋引入眼簾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往左邊讓讓那鞋又跟著她移步,再往右邊讓讓還是如此,總之她到哪兒就擋到哪兒。

許意濃終於擡眸,相比她,王驍歧永遠兩手空空,考試文具全揣褲兜裏,現在考完了,一出考場就扔了,但還是第一時間直奔向她的考場教室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