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第2/3頁)

“會選擇無論如何也不改變自己的作風,還是像野口編輯長一樣,選擇一條雖然背叛了文學,背叛了作家,也背叛了自己,但卻能讓自己不再重復經歷過去的痛苦的道路?”

現在的花梨純還沒有失去過哪個作家,所以她無法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包括自殺在內,歷史上自然或非自然死亡的作家數不勝數。但他們的故事,應該被繼續流傳下去。就算作家的□□死了,他們的靈魂也會與文章永存。

收回目光後,花梨純在封面上敲下了四個字。

星野社的舊作復活企劃,系列第一彈。而系列名為——

作家不死。

星野社辦公區的燈一直亮到深夜。不知何時,花梨純趴在桌上睡著了,手裏還握著鼠標。

星野社一樓一片寂靜,直到一陣輕微的爪子拍打地面聲響起。三道狗影魚貫而入辦公區。那分別是太宰犬,織田犬和安吾犬。

花梨純剛才坐過的辦公桌邊緣,仿佛雨後蘑菇般緩緩冒出了領頭的沙色狗頭:“……”

很快,三個狗頭就圍住了辦公桌。目光落在依舊亮著的電腦屏幕上,“作家不死”四個字映入了太宰犬的眼中。

沙色的狗子看著四個字,思緒又回到了剛來到星野社的那段時候。

他入過水,上過吊,蹦過極,吃過毒蘑菇,把升壓藥和降壓藥混在一起……

但是……作家不死,嗎?

沙色的狗子壓下思緒,沒有驚醒趴在電腦前的花梨純,而是伸長脖子,緩緩咬住被她壓在胳膊下面的筆記本,慢慢把它叼了下來。

三只狗子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辦公區,回到吧台前。太宰犬將筆記放在吧台上打開,三只狗子探頭了起來。

筆記被毛絨絨的爪子一頁頁翻開,直到故事中途結束的地方。三只狗子互相對視:“……”

要想知道《旅行者》的後半部分內容,那就只有在具備千葉晃生前就已經構思好整部作品、以及有人能夠讀取殘留在物品上的記憶與思念的這兩項條件下才能做到了。

最後安吾犬被太宰犬、織田犬推到了筆記本前。黑白花狗子低頭看著筆記本,黑色的鼻尖帶著絨毛一起顫了顫,最終朝著筆記本伸出爪去。

……

花梨純猛地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窗戶照入了一線晨光。枕頭邊的中也犬打著呼嚕,就連花梨純的劇烈動作也無法吵醒這只小狗。而遠一點的枕頭上枕著一個沙色的狗頭,用後腦勺對著她,尾巴尖兒搖搖晃晃,也不知道醒了還是在做夢。

花梨純愣愣地看著外面的天空:“我睡著了啊……不對,我不是在樓下做文集設計嗎?”

又是狗狗老師們把自己背回床上的嗎?

花梨純推開被子下了床。她一路走到一樓辦公區,卻在睡前坐的桌子上發現了異樣。

那本舊筆記下面,多了一沓白底黑字的打印稿。

花梨純好奇地將打印稿拿起來,隨意掃過開頭幾行。很快,她就因為驚愕而屏住呼吸。

***

自從新派藝術文化獎公布獲獎名單之後,星野社的雜志與出版書刊銷量頓時暴漲。即便野口智在卸任後的第二天就回到了位於神奈川縣的老家,卻依舊能在電視、報紙和路邊看見和星野社相關的消息。

一夜之間,獲得古典獎與新派獎兩大獎項最高賞的星野社似乎完全成為了時代的寵兒。電視裏反復不歇地強調著什麽是真正的文學,什麽是文學夢,路上、電車地鐵裏拿著書看的人也變多了。

而野口智在離開東京之後也始終沒有再找工作的打算。他獨自一個人住在老家的舊房子裏,開始讀一些以前因為工作沒時間讀的書,也每隔幾天就會到附近的小書店去一趟,買些新書。

家鄉有不少熟人,遇到他的時候總是問他:“阿智不打算再回去幹出版業嗎?”而野口智總是這樣回答:“不了,我打算提前退休,以後就在這裏待到老死啦。”

離開的時候,他總是能聽到那些人小聲說:“明明小時候還是個乖巧的好孩子,怎麽現在變成這種鐵石心腸的樣子……”但他的表情從來都沒有任何變化。

12月初的一天,在老家的房子裏打開電視吃早餐的時候,野口智看見了星野社的新聞。

“獲得新派獎之後,星野社出版的刊物大受矚目,出版企劃也在快速推進當中。《夫婦善哉》已經在上月發行了單行本,而這個月,星野社又在官網公布了新的企劃……”

野口智吃著簡單的飯團,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電視裏傳出來的聲音。

“新的企劃名為——作家不死。而就在今天,作家不死系列的第一彈已經在合作書店上架,共計兩冊……”

“其中一冊,是短篇匯編文集《拾葉》,其中包括十篇曾經在過去發表在《月刊文學》上的短篇;而另一篇,則是一部從未發表過的中篇,家千葉晃老師的《旅行者》……”